晨雾被剑气扫得干干净净,玄霄宗满山青竹挂着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碎钻般的光。
顾承渊收剑入鞘,指腹擦过剑柄上云纹——那是母亲临终前用指甲刻下的,二十年来第一次在仇人面前显露。
李玄机的元灵还剩一缕残魂,在半空飘得忽明忽暗,盯着他眼尾朱砂痣直发抖:顾家...真的没绝后
你烧了密室,没烧到暗格。顾承渊声线冷得像淬过冰的剑,袖中残卷金芒隐隐,你杀我全家那日,我躲在暗格里数血滴。
一滴,两滴,第三十七滴时,我娘把我塞进地洞。
山门前突然响起抽气声。
沈墨的玄铁甲胄蹭着地面,震得魔影黑血簌簌往下掉:顾师弟,你是说...这老匹夫二十年前屠的是顾家满门?
玄霄宗内门弟子顾承渊,本名顾昭远。顾承渊转身面向众人,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二十年前,顾家为玄霄宗挡下魔道血煞阵,大长老李玄机却趁我父重伤,引魔修屠我满门。他抬手指向李玄机残魂,今日他勾结魔修破宗,不过是怕当年真相大白。
放屁!李玄机突然尖啸,残魂扭曲成青面獠牙,顾家私藏帝师残卷,本就是该杀!
帝师残卷?雷震的火行环在掌心烧得噼啪响,那不是上古传说?
顾承渊没接话,反手将苏昭璃掌心半卷帛书举高。
封皮帝师二字金芒大盛,竟在半空凝成顾家护宗四个血字——正是他母亲用最后一口心血写在暗格石壁上的。
沈墨的拳头重重砸在甲胄上,震得周围弟子耳膜发疼:当年顾家护山大阵被毁那晚,老子守在山门外!
李玄机说顾家通魔,老子信了!他突然拔剑指向李玄机,玄铁剑嗡鸣如雷,今日若查不实,老子砍了顾师弟的头谢罪;若查实了...他剑尖一偏,挑落李玄机半缕残魂,锁魂塔的寒铁锁链,该给老匹夫备上了。
广场上一片死寂。
有弟子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青石板:顾师叔当年教我们练剑,总说剑要护该护的人。又有弟子跟着跪,片刻间跪了满地。
苏昭璃悄悄拽了拽顾承渊衣袖,掌心还留着残卷的温度:阿渊,长老会该动了。
顾承渊点头,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面如死灰的长老——那是李玄机的亲信。
他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竹梢露珠簌簌而落:玄霄宗以公义立派,今日若容凶手继续掌权,我顾承渊即刻离宗!
慢着!执法堂副堂主突然挤出来,额角汗湿了发,锁魂塔关押需长老会半数同意...我等要见证据!
证据在此。顾承渊屈指一弹,残卷唰地展开。
泛黄帛书上,赫然画着李玄机与魔修交易的血契——那是他在暗格里找到的,母亲用匕首刻在青砖背面的拓本。
血契上的魔纹突然活了,化作黑雾缠上李玄机残魂。
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顾昭远!
你敢毁我道基!
我敢。顾承渊拇指抹过剑刃,当年我娘也敢,她用命换我活着。
沈墨一步跨到顾承渊身侧,玄铁剑往地上一插:老子投顾师弟!
雷震的火行环烧红了半边天:火行堂全票!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
三长老突然咳嗽两声:当年顾家护宗的功绩,宗史里可都记着。五长老立刻附和:锁魂塔的寒铁锁链,确实该清一清了。
李玄机的残魂瞬间被无形力道拽向锁魂塔方向,他望着顾承渊眼尾朱砂痣,突然笑了:帝师残卷...你以为你能读懂?
那上面的字,连当年的帝师都...
闭嘴!苏昭璃的琉璃法相虚影一闪,翡翠鳞片射出绿光,直接封了他的元灵。
她转头对顾承渊笑,发梢还沾着晨露:走呀,我陪你去藏经阁。
残卷说帝师传承在经阁最深处,我闻着有药香呢。
藏经阁的檀香混着竹露清苦。
顾承渊摸着木质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踏得极轻——他记得昨日来抄经时,这楼梯还吱呀作响,今日却安静得像在屏息。
最顶层阁楼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金光。
苏昭璃抢先推开门,突然呀了一声:阿渊你看!
半枚金色印章悬浮在檀木案上,安邦二字映得满室生辉。
案头还摊着一卷帛书,封皮与顾承渊手中残卷严丝合缝——正是完整的《帝师经》。
顾承渊指尖刚碰到经卷,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的嗡鸣。
那些曾让他头疼的古文突然活了,化作金纹钻进他眉心:文道凝气运,武略镇山河...原来不是两途,是同归。他望着窗外玄霄宗的山山水水,突然笑了,我娘说帝师要护万家灯火,原来这才是真义。
苏昭璃凑过来看,发间药铃轻响:那...我们的任务是不是要变了?
叮——
系统提示声比以往更清亮,在识海里荡起层层金波。
顾承渊摸着心口发烫的剑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
他知道,帝师的路才刚展开——而系统新的提示,正闪着比晨光更耀眼的金光。
檀香在鼻尖萦绕成线,顾承渊指尖刚触到《帝师经》的刹那,识海突然炸开万千金芒。
那些曾让他啃得头皮发麻的古文如活物般窜动,顺着经脉钻入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凝成一轮小太阳——那是气运金章的雏形,正随着系统提示的嗡鸣缓缓转动。
叮——【帝师系统】升级完成。
清越的机械音在识海回荡时,顾承渊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分明看见自己体内流转的气劲变了颜色:原本青灰色的凝元境真气正被金红两色浸染,金是文道气运的厚重,红是武道剑意的炽烈。
更让他震撼的是,丹田处那轮小太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竟将他卡在凝元九重三年的瓶颈,像薄纸般轻易捅破。
阿渊?苏昭璃的手轻轻覆上他手背。
她的指尖带着药灵体特有的温凉,恰好压下他因境界突破而翻涌的气血。
少女发间药铃轻响,眼底映着他眉心未散的金纹,你、你体内的气...在发光?
顾承渊深吸一口气,抬头时眼尾朱砂痣因激动微微发红。
他能清晰感知到,玄霄宗方圆百里的气运正顺着经阁木窗往他体内涌——山脚下农户的炊烟、演武场弟子的喝喊、药园灵草的清芬,所有生机都化作细细金线,缠上他心口那枚安邦金印。系统新增了文道神通和武道神技。他声音发颤,握着苏昭璃的手紧了紧,国运共鸣...能引一国气运为己用;剑意化形...能将心意凝为实质杀招。
苏昭璃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她望着顾承渊身后若隐若现的金色法相——那是个负剑持卷的古代儒将,衣袂间翻涌着九国山河图——突然噗嗤笑出声:难怪刚才李玄机残魂说帝师残卷难懂,原来要等系统升级才能真正参透。她从袖中摸出一株半透明的灵草,叶片上还沾着在藏经阁角落发现的露水,我刚在经阁暗格里找到这个,是上古药灵草,能帮你稳固新境界。
顾承渊接过灵草时,指尖触到苏昭璃掌心的薄茧——那是她常年调配灵药磨出来的。
他忽然想起系统曾说帝后需与帝师同气连枝,此刻望着少女眼尾与他如出一辙的朱砂痣(这是他今日才发现的),喉结动了动:昭璃,二十年前顾家灭门那晚,我娘说帝师要护万家灯火。他指腹摩挲着安邦金印,现在我终于明白,护玄霄宗,就是护这方土地上所有像你一样的人。
窗外竹影突然剧烈晃动。
苏昭璃耳尖微动,拽着他往窗边走:听,演武场方向有动静。
暮色不知何时漫上山头。
顾承渊扶着窗棂往下看,正见沈墨穿着玄铁甲胄站在演武场中央,手中玄铁剑挑着李玄机的储物袋——那里面装着他二十年贪墨的宗门资源。顾师弟为顾家正名,为宗门除奸!沈墨震耳欲聋的吼声惊飞了竹梢夜鸟,从今日起,玄霄宗以顾承渊为尊!
演武场瞬间炸开山呼海啸般的顾师叔。
有外门弟子举着火把冲上山,火光映得整座玄霄峰亮如白昼;内门长老们站在各自殿阁前,或抚须微笑或握拳颔首;就连平时最清高的藏经阁执事,此刻也捧着一摞古籍从楼下跑上来,边跑边喊:顾先生!
这是历代帝师手札,我早该呈给您的!
苏昭璃望着这一幕,突然用灵草在顾承渊掌心画了个小圈:师兄,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承渊望着漫山遍野的灯火,望着那些曾被他教过练剑、抄经的弟子们,望着苏昭璃发间被火光映得发亮的药铃——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觉得,藏在暗格里数血滴的那个孩子,终于可以放下手中的匕首了。我们要让玄霄宗,成为整个九国最强宗门。他转身将苏昭璃鬓角乱发别到耳后,先整顿宗门资源,再与南楚王朝签订气运共享契约,最后...去九国论道台,让天下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帝师。
当——
第一声晚钟撞破暮色时,顾承渊已站在玄霄宗最高处的望星台。
山风掀起他的道袍,安邦金印在胸前发烫,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要覆盖整座宗门。
他能听见身后弟子们的呼吸声,能听见苏昭璃站在他身侧时药铃的轻响,能听见系统最后一道提示在识海炸响:
【隐藏任务完成】帝师之路成就达成,奖励:帝师之心——统御万道气运,重塑天地法则。
这一次,系统提示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古意的醇厚男声,像极了他母亲临终前的低语。
顾承渊闭上眼,任由帝师之心融入识海——刹那间,他看见九国山河在眼前铺展,看见南楚王朝的气运云团正与玄霄宗的气运云团缓缓交织,看见李玄机锁魂塔中的残魂终于彻底消散。
阿渊。苏昭璃的手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你在笑。
顾承渊睁开眼,眼底有星子坠落。
他望着山脚下渐次亮起的灯火,望着身边少女眼里的期待,终于露出二十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我在想...我娘要是看见现在的玄霄宗,应该会说这孩子,总算是没辜负帝师二字。
夜风卷着钟声掠过望星台,吹得《帝师经》在两人身侧自动翻页。
新的任务光团从经卷中飞出,在夜空里连成银河——那是帝师之路的新起点,是万家灯火的新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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