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县,城门逐渐打开,晨曦也识趣地爬上山岗,照在这座面积不大的小县城中。
穿过城门,进入城内便能看到道路两旁的小摊小贩,卖什么的都有,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出炉的鲜肉大包子,两文钱一个。”
“阳春面啊阳春面,量大管饱,面可以添。”
“要说这大周朝的传奇人物,都离不开这夏知秋夏大人。夏大人曾任大理寺丞一职,一年内就将堆积成堆的陈年旧案,悉数判决,并且无一冤诉。可称得上是传奇……”
“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在这里你甚至能看到评书,街头卖艺,这也许就是永安县人们的松弛感。
陆俊文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悠闲地迈步在这闹市之中。
时间还很充足,他准备吃完清汤面再去县衙报道。
两名年纪约五六岁的儿童在街道上嬉笑打闹着,你追我赶,其中一个扎着小编的女童扑通一声,摔在了陆俊文的面前。
陆俊文俯下身子,伸手将这孩子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小女孩倒也不哭,脆声道了声谢谢,又将一枚糖果放到了陆俊文手里,笑着跑开了。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小商小贩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纷纷闭上了嘴,生怕吸引到它的注意,这种诡异的氛围在人群中蔓延。
“快跟我回家去,回去将这身衣裳也换了,以后离那个人远点。”一名中年妇女低声对着女孩说着。
女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妇女拉着快步走开,她只好冲着陆俊文摇摇手。
陆俊文微微点头,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偶有初来乍到的旅人见状,拉着身旁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你们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哎,你可小声点!”路人连忙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才扶起女孩的那个青年,半年前起死回生,一个人从乱葬崖爬了出来。有人说他被鬼缠身,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且喜欢与死人为伴。”
“还有这等事?”旅人惊讶。
“还不止于此,他甚至可以和死人对话,好几桩离奇案子都是他破获的呢!”路人继续低声说着。
嚼舌根在哪里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陆俊文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对他来说,目前的目标是填饱肚子。
在陆俊文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他不会再回头之后,商贩们又一次吆喝了起来,为了生计开始拉拢生意。
走了两条街,陆俊文终于是在一处简陋的摊位处停下,要了碗清汤面。
摆摊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他招呼陆俊文坐下,自己则是添柴烧水,准备下面。
要说这不在意陆俊文这传言的人,这老头算一个。他是个老实人,外面多新奇的事情都不能阻止他煮面,似乎他这一生就是为面而生的。
老头利索地拿出发好的面团,在案板上撒上一些面粉,然后开始了他拉面的操作。一揉,二掐,三拉,白花花的面团在他的手里换着花样变化形状,任人蹂躏。不一会儿的功夫,面团就被其拉成细细的面条,等水开了下面。
现在时候尚早,要是在多些客人,他可就要卖弄那飞天拉面的绝技了。
陆俊文想起一次王家大小姐从老头摊前经过,老头眼睛都看直了,差点把面甩他头上。
该说不说,老头还真是至死是少年啊。
陆俊文坐在木凳上,注意力则是被对面的说书先生吸引住了。
说书先生约莫三四十年纪,身穿儒袍,面容方正,端坐于一张小桌后,桌上仅有醒木一块,折扇一把,桌前则是摆放着一个破瓷碗,用于观众打赏。
而他讲述是夏老年轻时经历的稀奇古怪案子,其中就有铜钱沾油来判断归属的故事。
“不是,这么老掉牙的故事,怎么还在讲啊!”
“是啊是啊!夏大人这么厉害,就没有一些离奇诡异的案子吗?”
围观群众们纷纷表示不满,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他们早就听腻了,作势就要散去。
说书先生连忙说道:“好,既然大家这么捧场。我便将这压箱底的故事讲出来,此案便是无头尸谜案!”
“此案子波谲云诡,一度让夏老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切的开始还要从青州高家开始,在高家祭祖活动的前一天夜里,竟是在祠堂内发现了一具赤裸的无头男尸,通过身体特征确定,正是高家的大儿子高博!”
“早在半月前,高家就在筹备祭祖活动,祠堂所在的高峰山必经之路上,有着高家的护卫看守。在如此情况下,高家长子竟被杀死在祠堂内,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而所有人搜了整整三天,都没能发现一丝一毫的线索,这让知道情况的青州刺史都有些头大了。虽说整座高峰山并不是密不透风,可主要的山道都被看守住了,不可能会有外人能上山。”
“这也就说明,这是一间巨型的密室。”
陆俊文接过老头递来的面,来了点兴趣,端着面站在人群后方听着。
老头倒也不怕陆俊文跑路,忙着又招呼新的客人去了。
“列位,你们可能猜到凶手如何办到此事的?”
人群们纷纷开始了自己的猜测。
“这一点线索没有,怎么猜啊!”
“是啊,难不成是山中妖怪干的,来无影去无踪的。”
“什么妖怪,要我说是家族内斗,有人想要这族长继承权才下此杀手。”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凶手杀完人之后,如何脱身的。总不能是跳下山崖了吧。”
此时有人注意到后方嗦面的陆俊文,惊呼一声,所有人瞬间作鸟兽散去。
说书先生傻眼了,刚才还在热火朝天讨论的众人为何如此之快地逃走了。
陆俊文将嘴里的面吞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说书先生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
“文哥,出事了!捕头让集合。”
陆俊文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完全覆盖,就知道县衙的陈震来了。
这陈震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面孔看起来有些凶狠,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憨厚汉子。哪怕陆俊文有着不详的经历,他也没有对其有所偏见。
“出什么事了?”
陆俊文不解,这永安县占地不过数百里,人口也不过十数万,百姓安居乐业,数十年未曾出过大案。
陈震走到其耳边低声说道:“好像是命案,逸哥叫我们快些过去。”
陆俊文扫了说书先生一眼,将手中的面碗放在了摊前的桌上,并留下了几文面钱。
两人不再交谈,快步朝着县衙赶去。
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堆人马整齐地排列在县衙门口,为首的一人懒洋洋地靠在石狮子上,似乎没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一副摆烂的模样。
陆俊文走近后,和陈震一起打了声招呼,这人长的精瘦,一双小眼睛装在狭长的脸上,配合着唇上的八字胡,显得有几分猥琐。而这样的人,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县衙的捕头——白逸。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陆俊文和陈震立刻归队,一行人队列松散地朝城外走去。
“你看到了那人没有?就是他报案说他媳妇被山中大虫咬死了!”陈震见捕头走在最前面,低声说着情况。
“翠峰山竟然还有老虎?”陆俊文有些惊讶,他的小木屋距离翠峰山不远,准确的说是乱葬崖处于翠峰山的西南角不足二里地。真要有猛虎,自己岂不是也要遭殃?
“而且据报案人所说,那老虎凶的骇人,他拼了老命才逃了出来的。”
“这大虫竟如此凶残!”陆俊文感叹道,摸了摸昨夜收缴刀客所用的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众人是从北门出的城,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看到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还有一条小溪傍着村庄流下,周围一片郁郁葱葱之景。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周围情况。”白逸大声提醒了一句,这声音让一众捕快精神为之一振。
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是进到了村子里面,一进去陆俊文就看到一堆人聚集在一块哀哭,多是一些妇孺,还有一些身强体壮的村民则是手持农具,戒备在村口。
“村长,我带人回来了。”报案人刘二来到村长面前说道。
“各位差爷,那凶虎进入刘二家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是否还在。”
村长相对比较冷静,简要地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白逸点点头,浩浩荡荡地带着队奔向刘二家。
还未进门就远远地看到一只寸长的斑斓大虫,背对着众人低头啃食着什么,听到众人的动静,转过身来,嘴角滴答着鲜红的血液。
刘二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妻子,双眼圆睁,目眦欲裂,当即就要冲上去拼命。
就在这时,那大虫猛然咆哮一声,那声音如同滚滚落雷,震得一行人心口颤抖,手持武器却是丝毫不敢动弹。
猛虎可不管这许多,四足撺地,身形转瞬间便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举起比人头还大的爪子冲着白逸狠狠地拍下。
白逸算是个三流高手,反应也快,向侧方快速翻去,躲过这一击,嘴里还不忘大喊:
“展开包围,将这孽畜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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