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伥鬼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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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快们听到头的命令,这才如梦初醒,队伍从长蛇阵变换成包围圈,捕快们个个手持类似三叉戟的武器,严阵以待。

而捕头白逸则是绕到了老虎的尾巴后面,冲着老虎屁股就是一刀,这下算是完全将这畜生激怒了。

只听得那大虫又是低沉地一声咆哮,转过身去不管不顾向着白逸冲去。

“刺!”

捕快们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刺向老虎的身上,一连扎出数十道口子出来,使得大虫哀嚎一声,但是扬起的巨爪还是转瞬间便来到了白逸身前。

白逸本想来上一刀后便抽身退后,可这花斑猛虎的速度着实惊人,情急之下只能奋力劈向闪烁着寒光的爪子。

这猛虎的舍命一击,饶是自己有武功傍身,至少也得丢个半条命的。

就在这时,陆俊文动了,刚才对老虎的包围行动他没有参与,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一击必杀的时机。

白逸只见一道灰色身影闯入视线,长刀出鞘的声音随之传来,哗啦一声,猛虎那西瓜大小的右掌,夹带着滚烫的血液抛飞了出去。

又是眨眼间,只见陆俊文步伐飘忽,腾挪间竟是身影一转来到了猛虎的背上。他一把攥住老虎脑后的毛发,右手持刀,深深地插进了老虎的颈部,狠狠地搅动了几下。

这孽畜疼的仰天长啸,整个刘家村都被虎啸充斥着,捕快们心中发怵,不敢上前,村口的村名们也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老虎庞大的身躯开始不断地抽搐着,临死前它还在费力地挣扎,想要将这背上的人类甩落,可这诡异的年轻人双脚如同水泥浇筑一般,稳稳地骑在他的背上。

半晌后,老虎的视线渐渐模糊,生机逐渐消散,在这生命的弥留之际,它会想起了这一生,小时候在林间自由地奔跑……

陆俊文将刀抽出,甩干了血迹,淡定地跳下了虎背。

其余捕快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同僚何时出现了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一刀就斩杀如此凶虎?!

“我造!陆哥牛逼啊,两刀斩杀这凶虎。”还是陈震发挥了他的作用,大声地称赞道。

众人这才从心有余悸的状态之中摆脱出来,开始讨论着刚才的凶险。

白逸虽然没受什么伤,可刚才喷洒出的虎血可是淋了他一身,可以说的上是虎血淋头,但这对于捡回小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多谢兄弟了,我记得你是叫陆俊文对吧!”白逸对陆俊文有些印象,在县衙里不爱说话,没想到竟然身怀这等本事。以他的眼力来看,刚才的一招一式,起码有武林中二流水平了,勉强跻身一线也未可知啊!

而且以陆俊文的年纪,可以谈得上是少年英才了,可得好好巴结一番。

陆俊文依旧维持着人设,微微颔首。

“陆兄这一手刀法可真是令白某大开眼界,不知师从何处啊?”白逸可不相信这样的高手无门无派,便想攀谈一番,探探来历。

“草里有动静!”陆俊文看向凝神盯着远处的森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这……难不成还有别的老虎?”白逸抹了把脸上的虎血,望向远处的山坡,那里除了茂密的树木之外,还长有齐膝的杂草,此时正轻微地抖动着,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还有老虎。

等了半晌,草丛里恢复了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其他野兽或者风吹过导致的。

众人缓了一口气,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老虎在呢!

自己吓自己罢了。

陆俊文摸了摸下巴,有些怀疑是不是感觉错了。修炼死人经之后,他的六识都变得更灵敏了,这分别表现在眼、耳、鼻、舌、身五个部位。

其中最厉害的,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觉得有点像前世看的武侠小说中的暗识。昨夜他能够发现刺杀之人,也是依赖于此种感觉,不然他早不知道在睡梦中死了多少次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察觉到林内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但转瞬即逝。

“老大,这老虎怎么处理?”这时候有狗腿子跳出来说话了。

白逸心中一动,这老虎生的凶猛,皮毛也是油光水亮的,想必能卖一个好价格,而且这为名除害的名头,传出去可是大功一件,这可是张脸面的机会。

“陆兄弟,你看这……咦,人呢?”白逸可是个人精,捕快上下都是他的人,只要一口咬定是他杀的老虎,谁能反驳?而且他身上沾染的血最多,怎么看都是他出的力。他唯一怕的是惹得陆俊文不快,一刀给他砍咯!

四下查看之下,发现陆俊文站在刘二妻子面前,而刘二则是跪在一旁哭泣。

“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陆俊文缓缓说道。

刘二默默点头,抱起妻子的尸体朝村子外面走去,陆俊文跟在后面。

白逸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陆俊文的声音传来。

“虎患已除,捕头可自行上报事情经过。”

得到许可,白逸的小眼睛都笑地眯成一条缝了,连忙吩咐手下去村里找利器,将虎皮剪下带回去。

人与人的悲欢总是不同的,刘二抱着妻子的尸体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地带,这里有着数十个土堆,想必是村里土葬所在地。

刘二没有言语,摆放好妻子尸体,拿起锄头开始锄地。陆俊文也没有说话,用铲子开始挖土。两人合力,没多久便挖出了一个深数尺的土坑。

将妻子埋葬好,刘二跪在地上良久,忽然说道:“大人可会写字?”

陆俊文见其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木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给他的妻子立块碑。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将消散,唯有活着人的记忆,才是他们存在于世的证明。

“没有笔墨,我只能用刀在上门刻些字了。”

“麻烦大人了,家境所迫,如此便好。”刘二不敢奢求太多,遭此劫难,能够留个全尸已经算是好的,一切从简。

“刻些什么字?”

“刘二之妻月儿之墓。”

陆俊文接过木板,手中长刀出鞘,以手握住刀身,开始一笔一划地刻字。他刻的速度不快,用刀刻字实在是有些变扭,但却十分认真,好似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殊不知,刘二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石头,高高举起,就要往陆俊文脑袋上砸去!

陆俊文刻完了,他没有回头,而是将木板递给了身后。

刘二看着木板上的文字,感觉浑身力气消散了,他丢下了手中的石头,接过木板抱在怀里,好似在抱着他的妻子。

陆俊文这才转过身子,右手持刀,轻声问道:“其实她早就死了,对吗?”

刘二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惊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因有两点:第一,你妻子周围的血迹早已凝固,显然不是短时间内死亡,从刘家村去永安县的往返路程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如果你是妻子遇袭立刻赶到永安县,时间对不上!”

“第二,你的妻子尸体太完整了,这根本不可能是被猛虎撕咬后的尸体,你在撒谎。你引我们来此目的是什么?”

刘二惨笑一声,来到埋葬妻子的土堆前,将怀中的木牌插在地上,低声诉说着。

“昨夜,我的妻子便消失不见了,发动全村的人去山中搜找,没找到妻子不说,反倒害了大家……”

话音未落,他便掩面哭泣,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想起了昨夜山中发生的恐怖屠杀。

在那样的妖虎面前,绝对不可能会有人活得下来!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死了!那村口的那些人是谁?”陆俊文大吃一惊。

“不过是被伥鬼附身的行尸走肉罢了。月儿,现在只剩我一人,我该怎么办?”

刘二哀嚎着,倚在土堆上,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陆俊文没有说话,收刀入鞘,转身朝着刘家村赶去。

“事到如今你还去干嘛?早些离开那是非之地!”刘二大声喊叫,不愿陆俊文前去赴死,为了报答埋葬妻子之恩。

“那些贪图虚名的家伙,有什么救得必要吗?!”

陆俊文停下了脚步,只说了一句话。

“至少,他们罪不至死。”

说完,他不再犹豫,大成的基础步法催动,一步一丈地朝着刘家村奔去。

荒凉的土堆旁,躺着断肠人,刘二发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缓慢,心中一片悲凉,他早已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其实早已死在了昨夜,被山中妖虎炼成了伥鬼,无论是将村民引入山中,还是今日将捕快们找来,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正如他所言,没有人能够从那妖虎口下存活,炼成虎伥更好驱使,何必要费那劲指使人类呢?

刘二的最后一缕残魂消散了,他的尸体就这么躺在了土堆旁,安静地和他的妻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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