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考古学者穿越成汉朝戍边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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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的风雪,裹着碎冰砸在毛毡帐上。

张澈从混沌中惊醒时,后颈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疼得发涨,喉头像被塞进了一把烧红的铁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他本能地想摸后颈的伤口,粗糙的粗布短褐摩擦着他的手腕,那种生疼的触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借着篝火残烬那微弱而昏黄的光,他看见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像一道道顽固的污渍,指节处结着厚厚的老茧,如同坚硬的磐石。

这双手,与三十岁的考古学者那白皙、细腻的手截然不同,倒像是常年握着锄头在田间劳作的庄稼汉的手。

醒了?左侧传来沙哑的男声,那声音像是砂纸在摩擦,带着岁月的沧桑。

张澈偏头,只见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卒正往火里添干马粪,火星子噼里啪啦地炸起,映出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那皱纹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勋章。莫要乱动,你昨儿从马车上摔下来,脑袋撞在石头上,军医说捡回条命算你造化。

张澈张了张嘴,想问这是哪儿,却先被喉间如刀割般的刺痛激得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扯出来的。

老卒扔过一个陶水罐,张澈接过水罐,粗糙的罐壁触感清晰。

他喝了一口水,那水腥得发苦,还混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舌尖散开,让他差点吐出来。

他强咽两口,哑着嗓子问:这...什么年月?

老卒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眼珠在他脸上转了两圈,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元狩二年冬月,朔方郡北营。

你小子犯了盗掘汉墓的罪,上个月从南阳发配过来的——怎么,真摔傻了?

盗掘汉墓?

张澈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跳动。

记忆像被搅浑的井水,零星碎片浮上来:考古现场的探铲,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还留在手中;青铜罗盘上精美的云雷纹,在脑海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指尖刚触到罗盘时突然炸开的蓝光,如同一道闪电,再之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伍长说后日要去挖护城河,老卒扯了扯发僵的皮甲,那皮甲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罪卒的命比马粪还贱,你且记着,少说话,多干活。他裹紧皮袄躺回草堆,背对着张澈又补了句:军医说了,你这伤怕是要落病根,能撑过这个冬天就算烧高香。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快!

校尉中箭了!有人撞开帐帘,风雪卷着刺鼻的血腥气灌进来,那股血腥气像一把无形的刀,割着他的鼻腔。

张澈看见两个士兵抬着副门板冲进来,上面躺着个穿玄色皮甲的男子,左肩处的皮甲被箭簇豁开个血洞,暗红的血正顺着门板缝隙往下滴,那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鼓点。

王校尉巡营时遭了匈奴骑射!抬人的士兵喘着粗气,那喘息声像是拉风箱。箭簇带倒钩,拔不出来!

帐里瞬间乱作一团,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有老兵翻出药箱,却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直皱眉,那伤口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箭簇扎进肩骨了,止血药止不住,军医又去了左营...这伤,怕是熬不过今夜。

张澈盯着那伤口,心跳突然快得发慌,仿佛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战地急救手册的内容不受控地涌进脑海——去年在敦煌考古时,为防沙漠遇险,他专门学过野外急救。

手册里写着:遇带倒钩箭伤,需先固定伤处,用烧红的刀烫封血管,再沿箭杆方向缓慢拔出。

张澈的手在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解下粗布短褐时,他的手碰到了粗糙的布面,那种陌生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急救手册上的步骤,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地将布撕成条,按在伤口周围,眼睛紧紧盯着伤口,仿佛那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周围的士兵们都紧张地看着他,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着怀疑他的能力,这让他的压力更大了。

让我试试。他挤到门板前,话音未落就被老兵一把推开:你个刚醒的病卒懂什么?

我...我老家是南阳的,跟过郎中学徒!张澈急得攥紧衣角,那衣角在他手中被捏得皱巴巴的。箭簇倒钩卡在骨缝里,硬拔会撕烂血管。

得先止血,再用热刀烫伤口!

帐里突然静了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躺着的校尉缓缓睁开眼,他面色白得像雪,却仍咬着牙扯出个笑,那笑容虚弱而苍白:让...让他试试。

张澈解下自己的粗布短褐,撕成条按在伤口周围加压止血,那布条触碰到伤口上温热的血,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又让士兵把佩刀在火上烧得通红,那刀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刀刃上闪烁着炽热的红光。

老卒递来半葫芦酒,眼睛里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既有对张澈的同情,又有着对他不知深浅的担忧。

他想,这小子刚醒就这么大胆,不知道在这军中的险恶,可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又觉得或许这小子真能闯出点什么来。

‘这是从酒肆顺的,你且用。

’老卒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酒液浇在伤口上,王校尉闷哼一声,冷汗浸透了额发,那冷汗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忍着。张澈攥紧箭杆,另一只手用烧红的刀背轻压伤口边缘,那滚烫的刀背让他的手感受到一阵灼热。我数到三,慢慢拔。

一...二...三!

箭簇带着血沫被拔出来时,帐里响起抽气声,那声音充满了紧张和惊讶。

张澈立刻用烧红的刀刃烫向出血点,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刺得人睁不开眼,那股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王校尉的身体绷得像张弓,却始终没哼一声,他的肌肉紧绷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直到最后一道血口被烫得翻起焦黑的皮肉,他才长出一口气,冲张澈露出个虚弱的笑:好小子...救了老子一命。

校尉!抬人的士兵欢呼着去扶王校尉,老兵也凑过来翻找金创药。

张澈退到角落,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粗布内衣黏在身上,那种冰冷的触感比风雪还冷。

张澈是吧?

阴恻恻的声音从帐口传来,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寒意。

张澈抬头,见个穿鱼鳞甲的将领正盯着自己,丹凤眼微微眯起,像盯着块扎眼的碎石,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老卒慌忙爬起来行礼:李司马。

李司马——李广利,张澈突然想起老卒白天提过的名字,朔方郡戍边司马,主掌北营的粮草和刑赏。

此刻这人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手,又扫过病床上的王校尉,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好手段啊,病卒都能当军医了?

王校尉撑着身子要起来:李司马,这小子救了我——

王屯长重伤,本司马自会上报功赏。李广利打断他,目光仍锁在张澈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只是...南阳的郎中学徒,怎会在盗掘汉墓的罪卒里?

帐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那寒冷的感觉让张澈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澈喉咙发紧,想起老卒说的盗掘汉墓的罪名——这具身体的原主,怕是真犯了什么事。

他垂下眼,用最卑微的语气说:小的...小的是被人骗去望风的,真没碰过棺椁。

李广利没再说话,转身时皮靴碾过地上的血渍,发出黏腻的声响,那声音让人感到恶心。

直到帐帘重新落下,王校尉才松了口气,冲张澈招招手:小子,过来。

他从怀里摸出个半块的青铜镜,塞到张澈手里,那青铜镜触手温热。拿着,权当谢礼。

等明日我去左营找军医,再给你讨副伤药。青铜镜背面刻着云纹,摸起来还有体温,那纹路在他指尖滑过,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

深夜的北风卷着雪粒猛烈地拍打帐布,那拍打声如同战鼓。

张澈裹着老卒借的皮袄坐在篝火旁,青铜镜在他掌心发烫,那热度仿佛能温暖他冰冷的心。

镜中映出他陌生的脸——比记忆里清瘦,眉骨更高,左眼角有道淡疤,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摸了摸后颈的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像根细针扎着神经,那刺痛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

穿越这个词突然冒出来。

作为考古学者,他研究过无数穿越传说,却从没想过会轮到自己。

青铜罗盘...对,那个在汉墓盗洞深处挖到的罗盘,刻着司南二字的青铜盘,当他的指尖触到盘心的北斗纹时,蓝光炸起,再睁眼就是这里。

现在该怎么办?

张澈望着跳动的篝火,喉间发苦,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老卒说罪卒的命贱如草,李广利看他的眼神像看根刺,王校尉虽然感激,但军中最重资历——他得活下去,得往上爬,至少得查清这具身体的罪名,否则随时可能被军法处置。

更重要的是,他得找到回去的办法。

青铜罗盘去哪了?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或许在被发配时被没收了?

得想办法打听,得先在军中站稳脚跟

咯吱——

积雪被踩碎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那声音像是一种警告。

张澈立刻绷紧神经,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只有根草绳,别着块碎陶片,那粗糙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无奈。

脚步声越来越近,帐帘被掀开条缝,露出王校尉的脸,他怀里抱着个酒囊,鼻尖冻得通红,那红鼻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张兄弟,睡了么?

张澈松了口气,忙起身让座。

王校尉挤进来,酒囊里散出浓烈的谷物香,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醉。左营的刘医正说我这伤养半个月就能骑马,全仗你救得及时。他倒了碗酒递过去,喝口暖暖,这酒是我从郡守那顺的,比马尿强多了。

张澈接过酒碗,酒液入口辛辣,却在胃里烧出团火,那股热流在身体里蔓延。

王校尉拍了拍他的肩:明日我去跟都尉说,调你到斥候队——斥候不用天天挖护城河,还能学骑马射箭。他压低声音,李司马那人...你且记着,别太出挑。

帐外的风雪仍在呼啸,那呼啸声像是一首激昂的战歌,可张澈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他望着王校尉真诚的眼睛,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镜,突然有了底气——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能活下来,甚至...做点什么。

酒碗相碰的轻响里,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在雪夜里传得很远,那声音仿佛是这个世界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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