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普布利乌斯扭曲而狰狞的面孔。
他站在摇摇欲坠的黄金战车上,高举着象征罗马荣耀的鹰杖,声音嘶哑地怒吼:“罗马的勇士们,为了诸神,为了元老院,为了永恒的罗马,随我冲锋!碾碎他们!”最后的千余名精锐老兵,眼中闪烁着绝望与疯狂交织的光芒,跟随着他们的统帅,发起了这场注定悲壮的最后冲击。
他们是罗马最后的骄傲,即便覆灭,也要在敌人的阵线上撕开一道血口。
张澈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面沉如水,对眼前罗马人垂死的挣扎无动于衷。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锁定了战场中央一处不起眼的土丘。
那里,按照他的精密计算,早已布下了一个隐秘的法阵。
他从怀中郑重取出一块古朴的青铜牌,正是九鼎之一的豫州鼎所化的信物。
没有丝毫犹豫,他迈步向前,将那块承载着华夏神州气运的铜牌,稳稳地嵌入法阵中心的凹槽。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原本血红的残阳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拉扯,光线诡异地扭曲起来。
狂风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卷起沙石尘土,迷蒙了所有人的双眼。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仿佛地底深处有远古巨兽正在苏醒,发出沉闷的咆哮。
战场上马匹惊嘶,士兵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
高坡之上,负责瞭望的赵飞死死抓住身旁的旗杆,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骇然地瞪大了眼睛,视野中的景象让他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梦魇。
只见下方冲锋的罗马军团,其阵型突然间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的动作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重复。
一个罗马百夫长刚刚挥刀砍倒一名汉军士卒,下一刻,他又回到了挥刀之前的位置,再次做出同样的劈砍动作,而被他“砍倒”的汉军士卒,却早已趁机避开。
战马的冲锋轨迹也变得断断续续,时而前冲,时而后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拨弄着,反复上演着几秒钟前的片段。
“将军!将军!”赵飞连滚带爬地冲到张澈身旁,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敌人……敌人的动作……他们在重复!就像……就像时间在他们身上出了错!”
张澈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法阵引动的磅礴力量在周身激荡。
他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错。九鼎之力沟通天地,已经开始初步影响这片区域的时空流速。他们已经陷入了自身行为的短暂循环之中,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息都可能被拉长,或者重复。”他没有说的是,这种影响对于施术者和整个法阵的负荷也是巨大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难以估量的能量。
“传令李陵,抓住战机!”张澈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末将领命!”早已蓄势待发的李陵双目精光爆射,手中长枪一指,厉声喝道:“玄甲营,随我破敌!”
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玄甲营精锐在李陵的带领下,精准地从罗马军阵因时空错乱而暴露出的薄弱环节切入。
李陵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龙,枪出如电,瞬间洞穿了一名正茫然四顾、试图理解为何自己战马不断后退的罗马先锋官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那名先锋官脸上的惊愕永远凝固。
紧接着,李陵弃枪拔刀,雪亮的环首刀在残阳下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罗马将领甚至没看清刀光,便觉胸前一凉,低头看时,坚固的胸甲连同他的血肉之躯已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内脏混着鲜血汩汩流出。
罗马士兵们彻底懵了。
他们发现自己的同伴、敌人,甚至自己,都在不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和呐喊。
有人前一刻还在冲锋,下一刻又回到了冲锋的起点。
有人刚刚挡开致命一击,却发现攻击又从同样的角度袭来,而他却无法做出新的反应。
这种诡异的景象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更可怕的是,那些不受影响的汉军如同幽灵一般,在他们重复动作的间隙中,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哀嚎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又诡异复位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罗马军阵在时空错乱与汉军猛攻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许多人甚至因为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而精神失常,跪在地上向诸神祈祷。
普布利乌斯在战车上目睹了这一切。
起初他以为是幻觉,是汉军的什么妖术。
但当他亲眼看到自己最勇猛的护卫队长,连续三次重复着被一支汉军弩箭射穿头颅的动作,每一次都带着同样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下,然后又诡异地站起、再次被射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试图指挥军队后撤,重整旗鼓,却骇然发现周围的景象如同坏掉的皮影戏一般,不断闪回着几分钟前、甚至十几分钟前的片段。
他看到了自己刚刚下令冲锋的场景,看到了部下们英勇赴死的瞬间,甚至看到了自己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
“不……不!这不是真的!”普布利乌斯疯狂地摇着头,他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点点吞噬。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片因九鼎之力而变得光怪陆离的天空,血色的残阳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云层以不合常理的速度翻滚、聚合、消散。
他张大了嘴,口中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神罚……这是来自东方神祇的惩罚!我们触怒了真正的神明!”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一支沉稳而致命的狼牙箭破空而至,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箭矢强大的力道将他从战车上带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尘埃之中。
普布利乌斯圆睁着双眼,最后看到的,是远处高台上,汉军大将卫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眼神平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
罗马最后的统帅,就此饮恨沙场,死于乱军之中。
当最后一缕扭曲的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战场上的厮杀也渐渐平息。
张澈一步步走下高台,踏过遍地狼藉的战场,来到了台伯河畔。
河水依旧静静流淌,只是水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残骸与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焦臭。
他弯腰拾起一面沾满血污的大汉龙旗,又从一名死去的罗马旗手手中夺过一面残破的罗马鹰旗。
他命人取来战场上收集的罗马青铜武器,当场熔化。
在熊熊烈火中,青铜汁液翻滚沸腾。
张澈亲手将大汉龙旗的旗杆与罗马鹰旗的鹰杖投入熔炉,任凭它们与青铜交融。
随后,这滚烫的青铜溶液被浇筑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模具之中。
青烟袅袅,冷却之后,一座铭刻着地球仪图案的巨碑矗立在台伯河东岸。
碑体之上,大汉的龙纹与罗马的鹰徽交织缠绕,最终被统一在一个象征着整个世界的圆形图案之中。
张澈凝望着这座“地球仪巨碑”,声音低沉却坚定,仿佛在对这片土地,也对历史宣告:“战争终了,新生将始。”
夜幕如期降临,繁星开始在深邃的天鹅绒幕布上闪烁,预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只余下星光与河水流淌声的时刻,战场之上,那因九鼎之力而扭曲的时空涟漪,似乎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方式,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尘土味依旧浓烈,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寂静。
一种比死亡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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