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安的日头刚爬上夯土城墙,张澈的皮靴踏在土城墙上。
他站在演武场中央,玄色披风被晨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方青铜罗盘——昨夜新凿的铁壁二字。
全体集合!李陵的嗓门震得旗杆上的玄甲营旗猎猎作响。
三百名骑兵正从校场四周跑来,改良后的汗血马喷着白气,马颈上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这些马比寻常战马高出半头,肩颈肌肉隆起,马蹄铁——这是张澈用后世马种培育知识,将大宛纯种与乌孙马杂交的成果。
统领,李陵抱着胳膊靠在石墩上,您说这铁疙瘩能跑过流沙?上回大宛人烧油阵,要不是城墙高...
张澈没回头,目光扫过前排骑兵的鱼鳞甲。
双层精铁鱼鳞在阳光下泛着暗蓝,甲叶间用熟牛皮绳穿连,既不妨碍动作又能抵御劈砍。李偏将,他摘下腰间的青铜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你见过后世的具装骑兵么?
李陵一怔。
自张澈穿越而来,总说些后世千年后的怪话,但此刻他眼里的光让人生不出怀疑。末将只见过匈奴的重骑,他挠了挠后颈,那家伙裹着铁皮,跑起来像山崩,可一进戈壁滩就喘得比老骆驼还凶。
所以要改。张澈把酒壶递给最近的骑兵,那士兵双手捧住,喉结动了动却没喝,鱼鳞甲比锁子甲轻三成,汗血马的耐力是普通马的两倍。他突然提高声音:第一队,破障!
号角声撕裂晨雾。
十骑玄甲兵同时夹马腹,马蹄声如闷雷滚过。
最前头的骑兵举着长矛,矛尖挑开第一排拒马;第二骑弯腰躲过横拉的绊马索,马蹄精准避开埋在沙里的铁蒺藜;第三骑到壕沟前,战马突然前蹄腾空,像离弦的箭般跃过两丈宽的壕沟——这是张澈让人用后世马术训练法,每日带马跳土坡练出来的。
李陵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剑柄。
他看见骑兵落地时马身仅晃了晃,骑手的长矛始终稳稳指向前方;再看第二道障碍,三排削尖的木栅,骑兵们竟同时收缰,战马前腿立起,后蹄蹬地,借势将长矛狠狠扎进木栅——木栅应声而断,十骑已冲到演武场尽头的靶墙前。
噗!十三支长矛同时穿透半寸厚的牛皮靶,矛尖从背面穿出三寸有余。
这......李陵的喉结动了动,他们方才的速度,比我轻骑队的快马还快?
改良后的马蹄铁加了弧度,张澈摸了摸最近那匹马的前蹄,马蹄铁内侧嵌着小块青铜,减少沙地打滑。他转向李陵,眼里有星火在烧,骑兵的冲阵,拼的是速度、耐力、还有——他拍了拍骑兵的肩甲,人甲合一的默契。
李陵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长矛。
矛杆是用西域特有的白蜡木芯,外裹铁皮,比寻常长矛轻两斤却更坚韧。
他试着挥了挥,风从矛尖掠过发出尖啸。末将服了,他把长矛插回沙里,嘴角终于勾了勾,您这哪是骑兵,是移动的铁墙。
演武场的沙粒被马蹄卷上半空,在阳光下闪成金粉。
张澈望着队列里挺直的脊梁,突然想起昨夜在篝火边,那些罪卒出身的骑兵攥着新甲的手在发抖——他们曾是偷马贼、逃兵、杀了地主的佃户,如今却能用长矛挑开命运的枷锁。
议事厅。他转身走向石屋,靴跟叩在青石板上清脆作响。
石屋的沙盘上插满木签,大宛王城的轮廓用红土标出。
张澈的手指划过锡尔河支流,图尔干的主力在昨夜折了七成,他拔起代表新长安的木签,若等他收拢残兵,我们要多死五百人。
末将愿领轻骑打前站!李陵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木签簌簌落。
不。张澈按住他的手背,轻骑绕左翼,苏拉带弩兵守新长安,玄甲营做中军。他抽出一支刻着鹰徽的木签——那是大宛王室的标记,我要让图尔干看看,什么叫......他的指腹抚过罗盘上的刻痕,钢铁洪流。
三日后的清晨,玄甲营的马蹄踏碎了晨霜。
张澈骑在头马上,能听见身后三百副甲叶摩擦的声响,像极了后世的机械轰鸣。
李陵的轻骑队已消失在左前方的沙丘后,右翼的探马举着青旗,说明没有伏兵。
停!最前头的斥侯突然勒马。
张澈眯眼望去,前方的红柳丛里有反光——是青铜箭头。
敌袭!号角声刚起,沙坡后就涌出千余大宛骑兵。
他们举着圆盾,马背上挂着短矛,正是大宛最善伏杀的沙狐骑。
玄甲营,楔形阵!张澈抽出腰间的环首刀。
这刀是用他改良的天雷炼钢法铸造,刀身泛着冷冽的青黑,刀背刻着北斗七星。
马蹄声骤然拔高。
玄甲兵们压低身子,长矛如林刺向天空。
最前排的骑兵突然加速,马蹄带起的沙雾遮住了视线——这是张澈教的沙幕冲锋,用扬起的沙尘干扰敌军瞄准。
噗!第一支长矛穿透大宛骑兵的圆盾,矛尖从后背穿出,血珠顺着矛杆滴在沙地上。
第二骑的长矛挑开敌人的短矛,刀锋顺势划开对方的咽喉;第三骑更狠,直接撞向敌骑的马腹,改良后的汗血马重达千斤,被撞的战马当场瘫倒,骑手被压在马下惨叫。
李陵的轻骑从左翼杀来的时侯,大宛骑兵已经溃了。
他们想跑,可玄甲营的楔形阵像把铁剑,死死钉住敌阵中央;轻骑队则如铁钳,从两侧包抄。
不过半柱香时间,沙地上已横七竖八躺满尸体,活着的都跪在地,把武器堆成小山。
统领!一个士兵押着个穿锦袍的俘虏过来,这是图尔干的堂弟,管粮草的。
张澈翻身下马,蹲在俘虏面前。
那人生得白白胖胖,此刻却尿了裤子,将军饶命!
王城里还有三千守军,粮草......粮草够吃半年!
放了他们。张澈突然说。
啥?李陵瞪圆了眼。
每人发块面饼,张澈扯下块布,用匕首在上面划了几道——这是他教给亲兵的简体字,让他们带话:图尔干若降,保他全须全尾。
俘虏们连滚带爬跑远后,李陵踢了踢脚边的青铜剑,您觉得那老匹夫会降?
上回新长安城下,他把金冠都砸了。
他不降。张澈望着西方,那里的天空浮着层暗红,所以我要让他的士兵先怕。
是夜,大军在绿洲扎营。
张澈坐在篝火旁,用匕首削着马骨——这是给改良马种记的笔记。
李陵凑过来,手里攥着块烤羊腿,方才清点缴获,有五百车粮草,二十车青铜箭簇......他突然顿住,统领,您看。
张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玄甲营的骑兵正围坐在另一堆篝火旁,有人在给战马擦蹄,有人在补甲绳,最年轻的那个小卒举着块缴获的大宛金币,正给同伴看上面的鹰徽。
火光映在他们的甲叶上,像洒了把星星。
明日就能到王城。李陵啃了口羊腿,那城墙有两丈高,全是夯土砌的......
我知道。张澈摸了摸罗盘,它又开始有节奏地震颤,所以我要让玄甲营做第一波。
黎明时分,大军拔营。
张澈骑在头马上,能看见前方的沙丘后露出半截城墙——那是大宛王城的角楼。
晨风卷着沙粒打在护面甲上,叮叮当当,像极了新长安演武场上,玄甲重骑第一次破障时的声响。
他抽出环首刀,刀身在晨雾里划出银弧。
列阵。他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向整个队列。
玄甲营的骑兵们同时夹马腹,三百匹汗血马昂首嘶鸣。
【玄甲营的大旗上——那面绣着玄铁重骑的黑旗,正猎猎作响,指向大宛王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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