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浓烟混杂着焦臭和血腥气味，疯狂地涌入张澈的鼻腔。
他猛地呛咳几声，从一片断壁残垣中狼狈地翻滚出来，头顶的石块还在簌簌掉落。
他顾不得满身尘土，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座古老神庙的废墟，残破的石柱东倒西歪，布满青苔的巨石上雕刻着模糊不清的异域神祇。
远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爆裂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密的黑烟在城市上空翻滚，如同末日降临。
君士坦丁堡！他竟然从地宫直接出现在了皇宫外的战场附近！
头顶的震动仍未完全平息，张澈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一眼刚才塌陷的洞口，那块巨大的石板已经彻底封死了回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地宫中的遭遇太过离奇，“天门守将”的铜牌还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而那卷羊皮卷，此刻已经停止了变化，上面的文字和符号似乎固定下来，散发着比之前更加幽微的光芒，只是内容变得更加晦涩难懂，仿佛指向一个他完全未知的领域。
“时空之门……天门……”张澈喃喃自语，他隐约感觉到，这绝非简单的机关巧合，而是牵扯到一个更为古老和庞大的秘密。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袍泽们的安危，汉军的处境，才是当务之急。
他辨认了一下声音最激烈的方向，那里应该是皇宫的核心区域，也是战斗最惨烈的地方。
他将羊皮卷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那枚“天门守将”的铜牌则被他挂在了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反而让他纷乱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与此同时，皇宫地窖入口处，李陵双目赤红，手中的环首刀因过度劈砍已经卷了刃。
他身边的亲卫个个带伤，却依旧死战不退。
“将军！不行啊！里面塌方太严重，赵飞兄弟带人探查过了，唯一的通道被几块数万斤的巨石彻底堵死了！根本过不去！”一名浑身浴血的队率嘶吼着，声音带着绝望。
地窖入口本就狭窄，此刻更是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罗马残余的死士如同疯狗一般，利用熟悉的地形和残存的防御工事负隅顽抗，他们似乎知道这是汉军某个重要人物的失踪地点，攻击尤其疯狂。
“给老子炸开！”李陵怒吼，他无法接受张澈可能深陷地底的现实，“把所有的火油都给老子运过来！”
“将军，地道狭窄，火攻恐怕会波及我们自己，而且……而且万一张将军还在里面……”副将焦急地劝阻。
李陵的动作僵住了，是啊，万一张澈还在里面……他一拳砸在焦黑的墙壁上，指节顿时鲜血淋漓。
他知道，强攻已然无望，除非有奇迹发生。
另一边，卫青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面色凝重如铁。
挖掘通往地宫的临时通道，进展比预想的还要缓慢。
君士坦丁堡地下的土质复杂，夹杂着大量坚硬的岩石和古老的建筑基座，工兵们已经轮换了几批，镐头都用钝了数十把，但进度依旧堪忧。
“报！大将军，城西储油罐被罗马人点燃，火势失控，已经蔓延到第三粮仓！”一名传令兵飞马奔来，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卫青瞳孔骤缩。粮草！那是大军的命脉！
他猛地转身，看向城市西面，果然见那边火光更盛。
罗马人的抵抗意志超乎想象的顽强，他们似乎不惜玉石俱焚。
“传令，霍去病部立刻控制火势，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剩余粮草！其余各部，加紧清剿城内残敌，尤其是皇宫区域，务必尽快肃清！”卫青的声音沉稳依旧，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与焦虑。
张澈的失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如今粮仓又起火，局势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君士坦丁堡这座千年古都，此刻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的绞肉机。
他望向皇宫深处，那里是厮杀最激烈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张澈线索的地方。
但他现在必须坐镇全局，不能轻易离开。
张澈并不知道地面上袍泽们的焦灼与艰难。
他此刻正借着废墟的掩护，快速穿行在被战火蹂躏的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料、融化的金属和血肉混合的恶臭。
他看到一队汉军士兵正与数十名身着重甲的罗马士兵在一条巷道中激烈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他没有贸然加入，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的路径。
他需要先了解整个战场的大致情况，找到主力部队的位置。
那枚“天门守将”的铜牌在他胸前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战场上的某种气息，又或者是指引着他前往某个特定的方向。
他攀上一处倒塌的钟楼，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皇宫的大部分区域依旧浓烟弥漫，但隐约可以看到汉军的旗帜在几个关键位置飘扬。
然而，有一片区域的战斗尤为胶着，喊杀声和一种奇异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轰鸣声不断传来，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里的惨烈。
张澈的心猛地一沉，那个方向，正是他之前感应到的汉军主力集结的区域。
他看到汉军的阵线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士兵们依托着一段残破的城墙艰难抵抗，不时有人影在火光和烟雾中倒下。
那里发生了什么？
他握紧了手中的横刀，铜牌的热度似乎又增加了一分。
没有丝毫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从钟楼的残骸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朝着那片最危险、也最需要他的战场中央疾冲而去。
他必须尽快赶到！
他必须知道，是什么让骁勇的汉军将士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那奇异的轰鸣声和不断闪现的火光，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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