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澈策马立于战场中央的高坡,眼前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坚固的君士坦丁堡外墙已化作一片焦土与断壁残垣,汉军的旗帜虽然插上了几处制高点,但更多的士卒却被一道道从城内喷射而出的火龙死死压制在残破的墙体之下,动弹不得。
那火焰并非寻常火油,颜色诡异,带着一种粘稠的附着力,一旦沾上,便如跗骨之蛆,难以扑灭,惨叫声不绝于耳。
“将军!”一名斥候狼狈地奔至马前,“敌军在城内各处街垒后方设置了火油喷射装置,利用沟渠输送火油,我们的兄弟冲不进去!”
张澈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鹰。
他看得分明,那些火焰喷射点巧妙地利用了城内复杂的地形,形成交叉火力,汉军的盾牌在如此猛烈的火焰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赵飞!”张澈厉声喝道。
“末将在!”一名身形矫健,目光精悍的校尉应声而出。
“命你即刻率领斥候营,挑选五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兄,从西侧那段被我们炸开的城墙缺口潜入,不必恋战,目标是敌军后方的火油输送管道和储存点。找到它们,毁掉它们!有没有问题?”
赵飞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与决绝:“保证完成任务!”他一抱拳,如猎豹般带着人消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边缘。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李陵浑身浴血,甲胄上布满了刀劈箭凿的痕迹,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战袍,又凝固成暗红的血痂。
他手中的环首刀早已卷刃,却依旧如一尊怒目金刚般屹立在最前沿,身后是他仅存的数百名亲兵,组成一道摇摇欲坠但始终未曾崩溃的防线。
“顶住!汉家的儿郎,没有孬种!”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穿透力。
敌军的火焰一次次舔舐过来,他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嚎。
“将军,李将军快撑不住了!”亲卫焦急地禀报。
张澈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被坚毅取代:“传令下去,取牛皮,浸水!所有步兵营,以湿牛皮为盾,随我亲自接应李将军!”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片刻之后,一面面临时制作的巨大湿牛皮盾被士卒们举起,形成一道道移动的屏障。
张澈翻身下马,亲自举起一面牛皮盾,走在队伍最前方。
“兄弟们,随我冲!救出李将军!”
“嗷!”汉军士气为之一振。
湿透的牛皮在高温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白汽,虽然无法完全隔绝热浪,却有效地阻挡了火焰的直接灼烧。
步兵们在牛皮盾的掩护下,艰难却坚定地向前推进,硬生生从火海中开辟出一条通路。
“李将军,张将军来援了!”有眼尖的士兵惊喜地喊道。
李陵回头望去,只见张澈顶着盾牌,冒着浓烟与火焰,正向他这边杀来,不禁虎目含泪,嘶吼道:“兄弟们,援军已到,随我杀出去!”残存的士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与张澈的队伍汇合一处。
“李兄,辛苦了!”张澈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你,为大汉,不辛苦!”李陵咧嘴一笑,鲜血顺着嘴角淌下。
战场另一侧,卫青早已注意到了敌军利用高塔进行火力压制和指挥的意图。
他果断下令:“调集所有投石车,集中火力,给老子把那些高塔全轰平了!”
数十架巨型投石车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盘声,巨大的石块带着风声呼啸而出,精准地砸向敌军据守的塔楼。
轰鸣声中,一座座高塔在烟尘中垮塌,上面的敌军弓箭手和指挥官或被砸成肉泥,或惊恐地逃窜,敌军的指挥和火力顿时陷入混乱。
几乎在同一时间,君士坦丁堡的港口方向,火光冲天。
周瑜早已看穿敌军可能从海上撤退的意图,提前调集了数十艘装满硫磺、火油的船只。
此刻,这些燃烧的船只如同复仇的火龙,撞向港口内试图逃窜的敌舰,也彻底封死了敌军从海上突围的最后希望。
大火迅速蔓延,将整个港口映照得如同白昼,敌军的哀嚎声与木材断裂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战场局势的转折点,随着赵飞所率斥候小队的成功而来。
他们在城内复杂的街巷中穿梭,避开数股巡逻敌军,终于找到了几处隐蔽的火油储存库。
赵飞当机立断,命令手下用火矢引燃。
“轰!”第一处火油库被引爆,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热浪翻滚。
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一般,第二处、第三处……城内各处的火油储存点和输送管道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火龙失去了源头,逐渐减弱、熄灭。
“火停了!敌人的火停了!”汉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张澈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目光如电,指向敌军中军帅旗方向:“李兄,还能战否?”
李陵用刀杵地,勉强站稳,眼中重新燃起熊熊战意:“尚能饭!”
“好!随我,擒杀敌酋!”张澈长枪一指,“全军突击!”
失去了火焰的压制,又被连番爆炸震慑心神,敌军的阵型已然大乱。
张澈如猛虎下山,率领精锐直扑敌军指挥中枢。
李陵虽身负重伤,此刻却如有神助,手中残破的环首刀舞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纷飞。
敌方主将眼见大势已去,部众溃散,火焰攻势也被瓦解,心中绝望,正欲组织亲卫突围,却见李陵已如鬼魅般杀至近前。
那主将也是员悍将,挥舞战斧相迎,两人兵器碰撞,火星四溅。
但李陵此刻已是哀兵,招招搏命,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数十合后,李陵寻得一个破绽,手中环首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劈而上,正中敌将颈部。
“噗!”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敌将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惊愕与不甘。
“敌酋已死!降者不杀!”张澈高声呼喊,声音传遍战场。
主将一死,残余的敌军彻底崩溃,纷纷丢下兵器,跪地请降。
夜幕缓缓降临,君士坦丁堡上空的硝烟渐渐散去,只余下点点火星在废墟中闪烁。
这座千年古都,终于插上了大汉的龙旗。
张澈站在被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皇宫废墟之上,脚下是破碎的石块和焦黑的梁柱。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他血迹斑斑的甲胄。
胜利的喜悦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汹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空虚。
他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城市,街道上堆积的尸体,倒塌的房屋,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与焦臭,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马库斯临终前那句低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你打开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门。”
另一个世界?
张澈眉头微蹙。
这扇门背后,究竟是什么?
是无尽的征伐,还是未知的灾厄?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随着这座城市的陷落而被释放出来。
夜色越来越浓,城中的哭喊与哀嚎也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只有巡逻士兵的甲叶摩擦声和偶尔响起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空气中,除了血腥和焦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与寻常尸体腐烂的味道又有所不同,更带着一种沉闷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张澈深深吸了口气,那股异样的味道让他胸口有些发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悄然升起,蔓延至全身。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目光投向城市深处那些幽暗的角落,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正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