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赵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罗马的阴影之中。
他手下的精锐斥候，早已得了张澈的密令，化整为零，各自领了抄录好的羊皮卷副本，以及用拉丁文简明扼要翻译的核心内容，悄无声息地涌向罗马城的各个角落。
他们或将卷轴塞进熟睡市民的门缝，或以巧妙手法粘贴在广场的石柱上，更有甚者，买通了几个惯于夜间活动的乞丐与说书人，许以重金，让他们在明日清晨“无意间”发现并宣扬这些“惊天秘闻”。
这些斥候多是跟随张澈出生入死的百战老兵，做起这些潜行渗透的活计，竟也似模似样。
他们深知，这薄薄的羊皮卷，比任何刀剑都可能更具杀伤力。
它承载的，是足以颠覆罗马权力根基的真相。
与此同时，李陵的营地灯火通明，却非为了欢庆。
一队队披坚执锐的汉军士卒，在他的亲自调度下，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不动声色地接管了通往元老院、以及几处重要贵族府邸的关键路口。
他们的出现，并未张扬，却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私兵望而却步。
昨日在元老院外的小规模冲突，李陵处理得果断而强硬，当场击溃了那支不知来路的武装，并故意放走了几个活口。
他要传递的信息很明确：汉军，不好惹。
而今夜，他更是将戒备提升到了极致，以防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势力，在公民大会召开前制造更大的混乱。
马克西姆斯也没有闲着。
他从张澈营帐中走出时，表情凝重，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以往罕见的决绝。
他深知，与张澈结盟，无异于与整个元老院的保守势力为敌，这是一场豪赌。
但他更清楚，罗马已经病入膏肓，若无雷霆手段，只会加速腐朽。
张澈提出的设立独立监察机构，直指贵族集团的痛处，却也正是罗马公民渴望已久的变革。
他连夜召集了军中信得过的部下，以及一些在民间颇有声望的友人，秘密商议明日公民大会上的策略。
他需要确保，当他提出那石破天惊的议案时，能有足够多的声音响应，能有足够的力量顶住来自元老院的压力。
汉军的军事支持是后盾，但人心的向背，才是决胜的关键。
而李思明，则把自己关在了临时搭建的书房内，就着昏暗的油灯，反复研读着那份从地宫中带出的羊皮卷原件。
上面的古老文字晦涩难懂，但随着他逐字逐句的破解，一个被尘封了数百年的秘密逐渐清晰。
“天门使徒……奠定基石……神圣契约……背叛与遗忘……”这些字眼，让他心神激荡。
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历史，更是一把能刺穿元老院虚伪面具的利刃。
他必须尽快将这些发现整理出来，提供给张澈，作为在公民大会上最有力的武器。
城中某处隐秘的豪宅内，灯火摇曳。
克拉苏面色铁青地听着手下的报告。
“你说什么？全城都在流传那些鬼话？天门使徒？协助建国？”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四溅，如同他此刻暴怒的心情。
“废物！都是废物！连几张纸都控制不住！”他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
他精心策划的“亵渎神灵”的罪名，本想借此一举将张澈和汉军彻底清除，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速，如此刁钻。
这些所谓的“历史真相”，一旦被民众接受，元老院的权威何在？
他们统治的合法性何在？
“大人息怒，”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劝道，“此事蹊跷，定是那汉人张澈在背后捣鬼。我们必须立刻行动，阻止这些谣言扩散，同时，要让元老们明白，这不仅仅是针对您的，更是针对整个罗马的秩序！”
克拉苏喘着粗气，眼神阴鸷：“传令下去，让所有我们的人都动起来，天亮之前，我要让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闭嘴！还有，立刻去联络其他元老，告诉他们，如果不想看到罗马大乱，明日公民大会上，必须一致对外，将那汉人头领定罪！”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夜，越来越深。
罗马城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暗流正积聚着力量，等待着黎明时分的爆发。
张澈站在营帐的窗边，望着远处角斗场依稀可见的残垣断壁。
他知道，赵飞的人已经将火种散播出去了，李陵也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马克西姆斯正在积蓄力量，而李思明，则手握着足以引爆一切的钥匙。
明日的公民大会，将是各方势力的一次总摊牌。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硝烟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凛冽。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元老院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或许从未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处理完手头最后的军务，已是子时过后。
张澈略感疲惫，却毫无睡意。
他习惯性地走进自己的书房，这里不仅有军事地图和罗马的各类情报，还有他从大汉带来的诸多典籍。
他随手拿起一本《考工记》的竹简笔记，这是他平日里研究工艺制造的心得，也是他试图将汉朝先进技术应用于此地的一些构想。
翻动竹简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凝神细读，试图从古人的智慧中汲取一丝平静。
突然，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极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腻，正从书房的某个角落悄然弥漫开来。
这香气并非帐中常用的熏香，也不同于任何他所熟悉的草木之味。
在这紧张的时刻，任何一丝不寻常，都足以引起他高度的警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