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遗址里面，张澈心中一凛，那段古文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急促的脚步声已由远及近。
他不及细思那“天门非门，乃镜；照见过去未来”的玄奥，本能地将铜牌紧握在手心，身形一闪，隐入一根断裂的石柱之后。
脚步声在遗址入口处稍作停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踏了进来。
不止一人！
张澈凝神细听，至少有三四人，步伐沉稳，显然是练家子。
难道是克拉苏的人不死心，追查到了这里？
还是那书记官背后另有势力，察觉到了什么？
“头儿，这里就是那小子之前鬼鬼祟祟探查过的地方。”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
“仔细搜！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他身上可能带着的那份名单副本，绝不能落到马克西姆斯手里！”另一个声音低沉而威严，显然是领头者。
不是冲着神庙的秘密来的，是冲着我，或者说，是冲着我可能泄露的秘密来的。
张澈心念电转。
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并不知道密信已经被大规模散播，目标是截胡送往马克西姆斯的那一份。
这倒是个好消息，说明他们的情报有所滞后。
领头者一挥手，几道黑影立刻散开，开始在残垣断壁间搜索。
张澈屏住呼吸，将身体完全贴合在石柱的阴影中。
他手中的铜牌似乎因为刚才的嵌入而微微发烫，一名黑衣人逐渐靠近张澈藏身的石柱，他一手按着腰间的短刀，目光一寸寸扫过可疑的角落。
张澈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
就在那人即将绕过石柱的瞬间，张澈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
对方人多，且目的明确。
此刻最重要的是脱身，确保天亮后公民大会的计划不受影响。
他脚尖猛地一点地面，不是前冲，而是借助石柱的掩护，向着遗址更深处，那面刻有古文的石壁方向疾退。
“在那边！”黑衣人反应极快，立刻发现了张澈的动静，厉声示警。
领头者怒喝一声：“追！别让他跑了！”
张澈对这片遗址的地形比他们熟悉得多。
他记得石壁附近有一处塌陷的角落，可以暂时避开视线。
他奔跑的同时，脑中飞速盘算。
这些人既然是冲着名单副本来的，说明克拉苏那边已经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但可能还未完全掌握己方的行动规模。
几名刺客紧追不舍，兵刃破空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澈奔至石壁前，那段古文在朦胧的月色下依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天门非门，乃镜……”他心中默念，脚下却丝毫不停，在那塌陷的角落处猛地一矮身，滚了进去。
这是一个死角，但空间狭小，撑不了多久。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头找！他跑不远！”领头者命令道。
张澈深吸一口气，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这石壁真是“镜”，能“照见过去未来”，那它现在能不能帮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发烫的铜牌再次贴向石壁上那个熟悉的凹槽。
这一次，没有微光闪烁，也没有古文浮现。
铜牌贴上去，冰冷如常。
张澈心中一沉，难道刚才只是巧合？
或者需要特定的条件？
就在他失望之际，一名刺客已经搜到了近前，看到了藏在塌陷处的张澈。
“找到他了！”
张澈暗道一声不好，正欲强行突围，突然，他贴着铜牌的石壁猛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仿佛水波荡漾。
那名刺客前冲的动作在他眼中诡异地变慢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甚至能看到对方因为发力而微微扭曲的面容。
这是……张澈心中大骇。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凭着这奇异的“慢放”感知，做出了最迅捷的反应。
他侧身避开刺客劈来的一刀，手中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的一块尖锐石片，顺势在那刺客持刀的手腕上一划！
“啊！”刺客惨叫一声，短刀脱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刺客和领头者都吃了一惊。
张澈没有恋战，趁着对方一愣神的功夫，他猛地从塌陷处窜出，反手将那块石片掷向领头者的面门，同时口中大喝一声：“赵飞！动手！”
这声断喝突如其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那几名刺客闻言，本能地一顿，四下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伏兵。
领头者侧头避开石片，眼中却闪过一丝惊疑。
就是这个空档！
张澈身形如电，不退反进，朝着遗址外冲去。
他知道这声呼喊只能争取片刻，这些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混账！虚张声势！给我追！”领头者勃然大怒，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然而，张澈已经冲出了神庙遗址的范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巷之中。
他没有回头，一路疾行，朝着与赵飞约定的临时据点奔去。
一刻钟后，张澈气喘吁吁地推开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后门。
赵飞和李陵早已等候在此，见他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
“主公，你没事吧？”赵飞迎上来，关切地问。
刚才他们听到了远处神庙方向隐约的打斗声，正准备派人接应。
“没事，小股敌人，已经甩掉了。”张澈摆摆手，接过李陵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看来克拉苏比我们想象的更急躁，竟然连夜派人截杀。赵飞，书记官那边追查得如何？”
赵飞面色凝重道：“已经锁定了大致范围，那名书记官名叫盖乌斯·瓦莱里乌斯，曾在档案库任职，半年前因‘渎职’被开革。此人好赌，欠下不少债务。我们的人查到他最近与角斗场的一个管事接触频繁，那管事是克拉苏的远房亲戚。我怀疑他藏匿在角斗场附近的贫民窟里。”
“天亮之前，能找到他吗？”张澈问道。
“属下已加派人手，正在全力搜捕。只是贫民窟那边鱼龙混杂，地形复杂，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赵飞有些为难。
张澈沉吟片刻：“不必强求活捉，若遇抵抗，格杀勿论。关键是要在他身上找到更多与克拉苏勾结的证据，或是牵扯出其他贵族的线索。此事要快，天亮后我们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公民大会上。”
“明白！”赵飞领命，匆匆离去。
李陵则汇报道：“城内各处要道已安排了我们的人手，马克西姆斯阁下那边也加强了护卫。仓库查封的武器和酒桶，连同口供，已派可靠之人星夜送往马克西姆斯府邸。估计此刻，他应该已经看到了。”
张澈点点头，望向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马克西姆斯……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他摩挲着手中那枚已经恢复正常的铜牌，心中对于神庙石壁的秘密越发好奇，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那“照见过去未来”的镜子，究竟是何等存在？
它刚才展现的奇异能力，又意味着什么？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当天际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亮罗马城起伏的屋顶时，一名亲兵匆匆来报：“主公，马克西姆斯派人传来消息，他已准备妥当，邀请您一同前往公民大会广场。”
张澈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一夜未眠带来的疲惫似乎被这股清冽涤荡一空。
他整了整衣衫，眼神锐利而坚定：“好。李陵，带上我们的人，准备出发。今天，是决定罗马命运的一天。”
他迈步走出临时据点，晨光洒在他年轻而沉稳的脸庞上。
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与期待。
远处，公民大会广场的方向，隐隐传来人群聚集的喧嚣。
张澈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那里上演。
他随着马克西姆斯派来的使者，汇合了神情肃穆的马克西姆斯本人，一同向着那片人声鼎沸的广场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便越是强烈，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双眼睛，正等待着即将开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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