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抬手看了一眼，腕间那支宝玑那不勒斯皇后系列腕表显示：15：05。
距离登机还有二十五分钟。
她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银杏叶项链——这是母亲去年生日送的礼物，也成了她最近的习惯性动作。
不知为何，今天这项链像块冰似的贴着皮肤，让她没来由地心慌。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安慰自己，将香奈儿羊皮手套又往行李深处塞了塞。
四月的沪上还带着寒意。
“苏小姐，能跟您合张影吗？”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性站在两米外，手里捧着最新款的华为折叠屏手机，笑容恰到好处地克制。
苏晚晴条件反射般扬起职业微笑，眼角那颗泪痣在VIP室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当然可以。”
她起身时，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引得附近几位商务人士也投来欣赏的目光。
作为新晋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
比起普通候机室的疯狂围堵，VIP室的客人们就像经过统一培训——礼貌地保持距离，得体地表达喜爱，拍完照后会微微颔首离开，绝不会多纠缠。
拍完第三张合影时，苏晚晴注意到落地窗外有架飞机正在滑行。
阳光在机身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沙发扶手。
“您没事吧？那位女乘客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苏晚晴勉强笑笑，从爱马仕包里摸出一颗薄荷糖。
金属糖纸在她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某种预警。
这时，身着深蓝制服的VIP接待员款款走来：“苏女士，您乘坐的CA1618次航班现在可以优先登机了。”
“好的，谢谢。”
她拢了拢长发，将Gucci的Ophidia系列挎包挎上肩，行李箱的万向轮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就在她即将穿过那道磨砂玻璃门的瞬间——
“苏晚晴！”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从身后炸开。
苏晚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踉跄几步，后背狠狠磕在门框上。
一只滚烫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铁钳般的手臂勒住她的腰。
紧接着，带着血腥味的嘴唇粗暴地压了下来。
唔——！
她的尖叫被堵在喉咙里，鼻尖充斥着陌生男性混合着汗水与松木香水的气息。
VIP室瞬间沸腾。
“放开苏小姐！”
“保安！快叫保安！”
“天哪这是疯了吗？！”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陷入袭击者的手臂，但对方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反而将她箍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不是情欲的急促，而是某种难以理解的…任性。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时间被无限拉长。
她的唇瓣火辣辣地疼，耳膜嗡嗡作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终于有人拽住了袭击者的衣领，更多人加入拉扯。
可她就像被钉在这人身上似的，连机场保安一时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放手...求求你...”
她在换气的间隙呜咽道，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冲花了精心描绘的眼妆。
混乱中，她的珍珠耳坠被扯落，在地板上弹跳着滚远。
价值两万的Dior墨镜被踩得粉碎。
而最让她恐惧的是，透过泪眼，她看到无数手机正对着这一幕，闪光灯此起彼伏。
当机场警察终于将那个疯子按倒在地时，苏晚晴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她的嘴唇肿了，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衬衣下裙子的肩带断了一根，露出锁骨处已经开始泛红的抓痕。
“女士，您需要医疗协助吗？”一位女警蹲下来问她。
苏晚晴摇摇头，机械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
她看见袭击者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却仍在拼命抬头看她，嘴唇蠕动着说什么。
奇怪的是，那眼神里没有欲望，只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悲悯？
“带走！”警官一声令下，那个瘦高的身影被拖了出去。
经过她身边时，嘴角微微张合，仿佛在对她说：别上那架飞机！
“苏女士，我们需要您配合做个笔录。”女警轻声说，“您能站起来吗？”
苏晚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两次才撑起身子。
工作人员递来一杯温水，她喝了一口，突然呛住——水是温的，但她的牙齿还在不住打颤。
去派出所的路上，她听见路人在议论：
“那是苏晚晴吧？”
“被强吻了？视频已经上热搜了！”
“那男的看着挺体面的，怎么…”
每个字都像刀子往她心上扎。
经纪人张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她统统按掉。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立刻飞离这座城市。
派出所的审讯室比她想象中简陋。
铁灰色的墙壁，刺眼的日光灯。
做笔录的女警态度温和，但问题一个比一个令人难堪。
“他具体碰到了您哪些部位？”
“您认识袭击者吗？”
“能描述一下接触的细节吗？”
“苏晚晴攥紧了纸巾，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轰！！！
整栋楼都在震颤。
窗玻璃哗啦啦作响，远处传来人群的尖叫。
警察们冲向窗口，苏晚晴也跟着抬头，随即惊恐地捂住嘴。
机场方向的天空上，一团巨大的火球正在膨胀。
燃烧的飞机碎片像流星雨般坠落，浓烟迅速遮蔽了半个天空。
她分明看见，其中一块尾翼上写着CA1618。
“我的...飞机？”
她听见自己发出奇怪的气音。
身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转头看去，是个穿纪梵希T恤的年轻男子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那...那是我本来要搭乘的航班...”
他哆哆嗦嗦地说，情不自禁的抓住苏晚晴的手腕，“卧槽！卧槽！要不是我留下来看热闹...“
苏晚晴猛地抽回手。
她的大脑还在处理这个信息：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此刻她应该在那团火球里。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一阵绞痛，差点吐出来。
警笛声响彻云霄。
警察们顾不上他们，纷纷冲向灾难现场。
那个富二代模样的年轻人却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恕我直言，咱们该感谢刚才那变态。他救了我们的命。”
苏晚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她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显示有328条新消息。
最新一条是经纪人发来的：
“不管你在哪，别动！全网的视频都在疯传！公司正在危机公关！”
她熄掉屏幕，突然很想见那个袭击者。
不是出于感谢，而是某种更复杂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绪。
在遥远的某处，飞机残骸仍在燃烧。
而在派出所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两个本该死去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困惑。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