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将地图贴身收好时,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麻衣渗进怀中,那抹朱砂红像团活物,隔着布料轻蹭他心口。
洞外的火光已经熄灭,霜牙的冰息在岩壁上结出薄霜,白影缩在他肩头,尾巴尖还沾着冰碴子。
走。他低喝一声,靴底碾碎几片冰棱。
霜牙在前头刨开积雪,狼爪下露出半隐的兽径——这是方才白影用灵识探到的捷径。
三日后当他站在寒霜谷谷口时,山风卷着碎雪扑来,白影突然炸毛,狐尾扫过他耳垂。
有生人气。白影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鼻尖动了动,焚阳殿的火灵香,混着焦糊味。
林昭脚步微顿。
他记得三日前宗门大比,火炎作为焚阳殿代表挑战他时,袖口就飘着这种甜腻的火灵香——当时那家伙被破妄剑挑飞了半枚火玉,在众目睽睽下滚下擂台,脸上的羞愤他至今记得清楚。
跟着。他摸了摸白影后颈,又拍拍霜牙的狼背,放缓脚步,让他觉得有机可乘。
霜牙立刻收了几分奔速,雪地中两行爪印变得稀疏。
林昭故意让储物袋里的玉瓶相撞,清脆声响在空谷里荡开——这是给追踪者的饵。
白影的灵识如蛛网般撒开,很快传回画面:二十丈外的岩缝里,三道黑影正猫着腰挪动,为首者腰间悬着鎏金火纹令牌,正是火炎。
他带了两个筑基中期的手下。白影的尾巴尖轻轻扫过林昭的手腕,灵力波动不稳,应该是急着追上来没调息。
林昭眼底闪过冷光。
他早算到焚阳殿不会善罢甘休——那日冰洞外黑袍首领传讯被截,必然要派人查探。
而火炎这根刺,不过是对方试探的第一把刀。
霜牙,冰影遁术。他屈指弹了弹狼耳,去左边山坳,留半道爪印。
霜牙低嚎一声,周身腾起冰雾,眨眼间在雪地中拖出一串凌乱的足迹。
林昭抱起白影闪进右侧松林,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正盖住他们的脚印。
半柱香后,火炎的骂声炸响在山坳里:废物!连个毛都没追到?
林昭藏在松枝后,看着那三人在假爪印前打转。
白影的灵识传来火炎的心声:那小子若真拿到了什么,回去交差才有分量......他攥紧破妄剑,剑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该收网了。
寒霜谷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林昭踩着松枝跃上崖壁,白影在他肩头竖起耳朵:祠堂到了。
那座半毁的建筑就藏在谷中最深处,青瓦碎了大半,露出斑驳的木梁。
门前石碑上林氏祖祠四字被雪覆盖,他抬手拂去积雪时,指尖突然发抖——这是母亲教他写的林字,横折钩的弧度,和他幼时在青石板上描摹的分毫不差。
吱呀——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供桌上落满灰尘,中间却摆着枚断裂的玉简,像是特意留给他的。
林昭屏住呼吸,指尖刚触到玉简,识海突然刺痛——父亲的声音炸响:昭儿,若你能见到此简...
林昭!
暴喝声震得祠堂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林昭猛回头,火炎带着两个手下堵在门口,掌心托着团跳动的赤焰,以为躲进破庙就能保命?
今日我要把你烧成灰!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
余光瞥见供桌下的青砖有松动——霜牙应该已经潜进地下通道。
白影在他耳边轻鸣,传递着敌人站位:火炎居中,两个手下分站左右,灵力正往掌心的赤焰里灌。
系统,点化。林昭默念,目光扫过祠堂里的香炉、烛台,香炉化冰盾,烛台化刺刃。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青铜香炉突然泛起蓝光,表面凝出冰纹;鎏金烛台则渗出冷光,十二支灯芯根根竖起,如利箭对准火炎。
放!
冰盾迎上赤焰的刹那,林昭甩出破妄剑。
金芒划过,火炎指尖的灵力连线啪地断裂。
赤焰失去控制,轰地炸在左侧手下身上,那修士惨叫着滚进雪堆,焦黑的皮肉冒着青烟。
好个反制!白影的狐爪扣住林昭衣襟,突然跃向火炎右侧,看这边!
火炎下意识转头,白影趁机一口咬住他手腕。
火灵香混着血腥气窜入鼻腔,火炎疼得倒抽冷气,另一只手刚要结印,身后突然传来恶风——霜牙从地下破土而出,利爪划开他后背的法袍,鲜血溅在雪地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谁指使的?林昭踩着火炎后颈,破妄剑抵住他咽喉,陈默?
还是那位长老?
火炎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你以为自己是主角?
不过是......他眼底闪过狠厉,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给我陪葬!
点化魂魄!林昭大喝。
系统蓝光裹住火炎将散的魂魄,他眼前闪过片段:青瓦飞檐的阁楼里,陈默躬身递上玉盒,对面坐着个灰袍老者,腰间玉佩刻着青云宗的云纹——那是他幼年时,常来家中送药材的清鸿师伯。
噗——
火炎的尸体化作飞灰,只余那枚鎏金令牌落在雪地上,烫得积雪滋滋作响。
林昭捡起令牌,指腹擦过上面的火纹,转身回祠堂时,供桌上的玉简突然发出微光。
断裂处的纹路开始重组,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寒渊体质非废柴,乃我林氏世代封印......若见此简,速归宗......
声音戛然而止,玉简再次裂开。
林昭摸着碑上林擎苍三个字,指节发白。
山风卷着雪粒灌进祠堂,吹得供桌上的香灰打着旋儿,落在林氏祖祠的牌匾上。
爹,娘。他对着虚空低喃,掌心的地图突然发烫,我会查清一切。
暮色漫进山谷时,林昭将火炎的令牌收进储物袋。
白影趴在他肩头打盹,霜牙用狼头蹭他手背。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惊起几片松枝上的积雪——归宗的路,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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