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保温桶搁在桌上时，不锈钢盖子磕出轻响。
张阿姨给的钥匙环上，小熊猫挂坠还带着体温，蹭得他掌心发痒。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021开头的号码像根细针，扎着他后颈的神经——云城集团的烂摊子，七天期限。
他望着窗外被晚风掀起的道歉信，那张画着小狗的纸页忽上忽下，像极了刚搬来3号楼时，自己贴的社区活动招募被雨打湿的模样。
那时张阿姨蹲在雨里帮他捡纸片，银发沾着水珠，说：小默啊，人心比纸金贵，得慢慢焐。
叮——系统提示音在裤袋里震动。
陈默摸出手机，任务面板浮现在视网膜上：【日常任务·温暖3号楼】进度92%，要求建立可持续的和谐宿舍生态。
他盯着进度条，忽然想起今早路过203，王奶奶往他兜里塞草莓时说的话：要是能一直这么消停，比吃蜜还甜。
指腹摩挲着钥匙环，陈默做了决定。
他抓起策划案往张阿姨办公室走，路过水房时，正撞见小刚帮新生搬行李箱。
那小子额头挂着汗，看见他就喊：陈哥！
我跟王老师约了下周三做心理疏导，她说我能当宿舍调解员！
好样的。陈默拍他后背，力道不轻不重，像张阿姨以前拍他那样。
走到宿管办公室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瓷勺碰碗的声音——张阿姨准是又在给哪个晚归的学生热牛奶。
推开门，果然看见张阿姨正把蓝花瓷碗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手里塞：小周啊，考研别熬太晚，胃受不住。男生红着脸接碗，抬头看见陈默，眼睛亮起来：陈哥！
上次你教我调解室友矛盾的法子，我们现在能一块去自习了！
这就对了。陈默笑着应了句，转向张阿姨，阿姨，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他把策划案摊在桌上，光靠调解不够，得让大家把3号楼当自己家。
我打算办个宿舍文化节，装饰比赛、才艺展示、邻里茶话会，您看行不？
张阿姨的老花镜滑到鼻尖，她翻着策划案，手指在宿舍装饰比赛那页停住：还分温馨、创意、励志三个赛道？
上次帮402的小林搬手办，他说要是能展示自己的收藏，肯定高兴。陈默想起那男生眼睛发亮的模样，还有205的刘姐，总在阳台种绿萝，她早想教大家养植物了。
你这脑子，就是个人心秤。张阿姨合上策划案，眼角的皱纹堆成花，我这儿批了！
需要什么物资找后勤处，就说是我张秀兰要的——对了，叫上你室友小丽，那丫头点子多。
小丽接到电话时正在晾衣服，听见宿舍文化节立刻把衣架往盆里一丢：陈默你早该想这招！
我这就去联系文艺部的同学，咱们搞个快闪表演怎么样？她的声音透过手机炸响，陈默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正看见小刚探头探脑往办公室里瞧。
进来。陈默招招手，小刚，文化节需要志愿者，帮着布置场地、维持秩序，每天给你记两个小时的社会实践分，干不干？
干！小刚蹭地站直，后颈的青春痘都跟着颤，我妹说要给我画个志愿者徽章，等她来了让她帮咱们画海报！
筹备的三天像团热乎的糯米糍。
陈默带着小刚在楼道贴报名表时，307的李叔端着刚煮的茶叶蛋挨个分发；小丽领着文艺部的同学在大厅排练快闪，路过的学生都跟着哼起调儿；张阿姨搬来自己的老唱片机，说茶话会得放《茉莉花》才有味儿。
文化节当天，陈默站在大厅门口，看着穿玩偶服的小刚被一群新生围着拍照，402的手办展柜前挤着讨论模型的男生，205的绿萝架下刘姐正教学妹打蝴蝶结——连总板着脸的601王教授都来了，手里拎着自己手写的和谐宿舍书法作品。
小陈！张阿姨举着摄像机冲他喊，镜头里是302宿舍用旧床单拼的星空顶，你瞧这几个丫头，把考研笔记都贴墙上当装饰了，多有劲儿！
陈默笑着摇头，眼角却有些发烫。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日常任务·温暖3号楼】进度100%，奖励【社区影响力 200】【人脉卡·云城社区服务中心主任】。
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含上，这次是橘子味的，甜得人发颤。
热闹的文化节结束，陈默在收拾场地的忙碌中，心中还回味着这几日的温馨。
就在这时，生活的另一个挑战悄然降临。
晚上收拾场地时，张阿姨把他拉到楼梯间，从围裙兜里掏出个红本本：我跟后勤处老周说了你这阵子的表现，他说等你毕业，正式宿舍管理员的岗位给你留着。她拍了拍红本本，先给你个实习证明，找工作好用。
陈默喉头一紧，刚要说话，手机在裤袋里剧烈震动。
还是那个021的号码，这次他接得很快：喂？
陈先生考虑得如何？沙哑男声带着砂纸摩擦的质感，云城集团负债三亿，董事会只剩七天耐心。
陈默望着走廊里还没撤完的装饰——403宿舍挂的千纸鹤在穿堂风里摇晃，像一串会动的星星。
他想起文化节上王奶奶塞给他的第二盒草莓，想起小刚举着志愿者徽章说陈哥我没给你丢脸，想起张阿姨拍他后背时，那股熟悉的茉莉香。
我接受。他听见自己说，但得等我把3号楼的事安顿好。
明智。男声低笑，三天后上午十点，云城国际大厦38层，带好身份证。
挂断电话，陈默长出一口气。
转身要走，手机屏幕亮起新短信，发件人是乱码：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
他盯着屏幕，晚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额前的碎发乱翘。
张阿姨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小陈！
茶话会剩的桂花糕，给你留了最大块！
陈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往楼下走。
台阶上的光忽明忽暗，像极了当年张阿姨打着手电筒，带他找跑丢的流浪猫时的模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实习证明，又摸了摸那个写着云城集团的未读短信——有些风暴，或许从来不是用来躲的。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上，那张画着小狗的道歉信还在。
风再大些时，它轻轻飘起来，擦过陈默的手背，像句没说完的话。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