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暖黄灯光透过纱窗，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陈默的手指悬在门铃按钮上，足足停顿了三秒。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系统刚激活时去敲暴躁邻居张姨家门，那时他不过担心被骂两句，而现在……
“叮——”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比平时慢了半拍。
陈默后退半步，看见门链先露出一条缝，接着是李涛花白的鬓角。
老教授的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小陈？这么晚……”
“李教授，”陈默把手机里的短信界面亮出来，“关于那个计划，我需要知道更多。”
门“吱呀”一声全开了。
李涛的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沙沙响，他转身时，陈默注意到老人后腰别着一个黑色皮质笔记本，边角磨得发亮——那是他每次讲课时都要带的“宝贝”。
客厅的台灯调成了最暗的暖光。
李涛往紫砂壶里续水时，水蒸气模糊了眼镜。
“坐。”他指了指藤编沙发，自己却没坐，背着手在窄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拖鞋跟敲得地砖咚咚响，“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任务。”陈默直接掏出手机，调出任务面板里的“烟火值”界面，“最开始帮张姨遛狗，后来帮外卖员抢单，所有奖励都和善意绑定。上周系统解锁‘先知之眼’，我看见……看见计划的保护协议。”
李涛的脚步顿住了。
他扶着冰箱门，指节泛白，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红了：“三十年了，我以为这事儿早被埋进档案库了。”他拉开冰箱，摸出一盒茶叶，“你父亲当年是项目核心成员。我们想做的，是把普通人被生活磨钝的感知力、共情力、创造力重新激活——就像你帮邻居修水管时，能立刻看出哪里漏；帮摊主解围时，知道说哪句话能让围观人群笑。”
陈默想起上周帮独居老人修燃气灶，系统突然弹出“危机任务：识别燃气泄漏点”，他鬼使神差就摸到了老化的橡胶管。
原来那不是系统玄学，是……
“但后来变了。”李涛把茶叶罐重重放在桌上，“资本进来了。他们要量化这些能力，把觉醒者变成可操控的资源。你父亲反对，然后……”他喉结动了动，“然后他出了车祸。项目被叫停，我们这批老骨头被警告不许再提。”
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从小到大，社区里总有些叔叔阿姨格外照顾他——卖早点的王婶总多塞个茶叶蛋，修鞋的赵叔悄悄帮他补破洞的书包。
原来那些善意，可能都是觉醒者的本能？
“所以系统……”
“是计划的残次品。”李涛摘下眼镜擦拭，“当年为了测试，我们开发过辅助系统，用来记录觉醒者行为数据。后来项目被叫停，系统程序散落在民间，可能被谁捡去改了改。”他突然抓住陈默手腕，“你最近是不是收到奇怪短信？或者看见……不该看见的人？”
陈默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摸出手机，那条“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的短信还在屏幕上。
李涛的手指抖得厉害，顺着短信时间线往上翻，停在三天前的一条未读消息：“光明会重启计划，目标：觉醒者数据库。”
“光明会？”陈默想起昨夜先知之眼里那个马赛克男人的月牙伤疤，“张正雄？”
李涛猛地松手，倒退两步撞在冰箱上。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发颤，“张正雄是当年项目的投资人，后来……后来他的车冲下悬崖，警方说是意外。但我知道，他掌握着所有觉醒者的原始数据。”
窗外传来野猫的尖叫，陈默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小杰发来的消息：“默哥，小华在你常去的奶茶店等你，说有重要的事。”
李涛突然弯腰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铁皮盒，“这是你父亲的笔记，拿好。”他把盒子塞进陈默怀里，“明天开始，别单独行动。如果遇到……遇到自称‘守护者’的人，立刻跑。”
走出单元楼时，晚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脸上。
陈默摸了摸怀里的铁皮盒，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
他打开“物流之眼”技能卡，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流动的数据流——快递车的行驶轨迹、外卖员的配送路线、连路边报刊亭的零钱箱都在闪烁着金额数字。
他默念“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数据流突然汇聚成红色光带，顺着地铁三号线往城南方向延伸。
光带尽头是一家叫“云盛贸易”的公司，工商信息显示法人是“王明”——那个总在社区论坛挑刺的退休会计。
“原来你只是棋子。”陈默对着空气笑了笑，指尖划过数据流，发现每笔打进云盛的资金都来自境外，账户名是乱码，但有一笔格外显眼：三百万，附言“觉醒者007号数据费”。
奶茶店的风铃在头顶响起时，陈默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数据流界面。
小华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芋泥波波奶茶没动，指尖在手机壳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她今天没扎马尾，长发散在肩头，发梢沾着点雨星——刚下过太阳雨？
“我查了三个月。”小华抬头时眼睛发亮，可下一秒又咬着嘴唇低下头，手指绞着奶茶吸管，“光明会不仅买通了几个科技公司，还在政府部门安了人。上周我黑进交通局监控，看见张正雄的车……根本没冲下悬崖。”
陈默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先知之眼里的月牙伤疤，想起那条匿名短信，喉咙突然发紧：“你怎么……”
“因为我不想再当旁观者！”小华猛地站起来，奶茶杯碰倒了，褐色液体在桌面蔓延，“每次看你帮这个帮那个，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废物。直到上个月在图书馆翻到你父亲的论文，我才知道……原来我能听见别人心跳的声音，不是病。”
她的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疤痕，陈默突然想起来——上周暴雨天，她冒雨把摔倒的老太太背去诊所，当时老太太说“这姑娘手真暖”，可陈默摸到她手背时，分明凉得像冰块。
“所以我黑了学校机房，查了所有和‘觉醒’相关的项目。”小华掏出一个U盘拍在桌上，奶茶渍渗进U盘缝隙，“光明会要建的数据库，其实是觉醒者的‘能力评估表’。他们给每个人标上价格，能读心的卖两千万，能预知的卖五千万……而你，”她盯着陈默的眼睛，“是他们标了‘不可评估’的S级。”
深夜的旧仓库飘着霉味，陈默用手电筒照着墙上的涂鸦。
那是个衔尾蛇图案，蛇头咬着的不是蛇尾，而是颗滴着血的星星——和李涛笔记里夹的老照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光明会的暗号。”小华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她蹲在角落，从砖块下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我在云盛贸易的垃圾站翻到的。里面有觉醒者名单，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变轻，“还有你从小到大的社区活动记录，从帮张姨遛狗到给高考学生送清凉，每一条都标着‘情感共鸣值：98%’。”
陈默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未知号码，显示“私人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陈默，我是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新任负责人。明晚八点，云顶酒店3018房，我们需要谈谈。”
“你是谁？”陈默对着电话喊，可那边已经挂断了。
他抬头看向小华，对方的手电筒光在颤抖，把墙上的衔尾蛇照得像活了一样。
云顶酒店的霓虹灯在窗外明明灭灭，陈默摸着怀里的铁皮盒，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明晚八点，3018房——那里会有什么？
是真相，还是陷阱？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系统任务栏突然弹出新提示：【隐藏任务：赴约云顶酒店3018房，查明计划负责人真实身份。
任务奖励：觉醒者数据库权限（部分）。
任务失败：扣除当前所有烟火值，触发社死终极任务（全城直播公开处刑）】
陈默关掉任务界面，抬头时正看见小华把牛皮纸袋塞进怀里。
她冲他笑了笑，发梢还沾着仓库的蛛网，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和你一起去。”
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沿，远处云顶酒店的“云顶”二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陈默摸出李涛给的铁皮盒，金属边缘硌着手心——有些事，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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