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雾还未散尽，彭氏集团总部顶楼的董事会议室已坐满了人。
深木色长桌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冷光，十二把皮质座椅上，十二张或严肃或隐晦的面孔各怀心思。
彭宇轩身着深灰西装坐在主位，指节在桌下轻轻叩了叩舒瑶的手背。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衬衫，发尾用珍珠发绳束起，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个学生——但只有他知道，这副清清爽爽的模样下，藏着能掌控火焰的异能者的锋芒。
“各位，”彭天佑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冷气卷着雨丝灌了进来。
他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主位，“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提议直接进入临时议程。”
“彭副总裁倒是着急。”彭老爷子端着青瓷茶盏，垂眸吹开浮叶，“你昨晚送来的提案，我翻了半宿。”
会议室里的呼吸声陡然轻了三分。
彭天佑喉结动了动，指尖在西装内袋摩挲两下，将全息投影仪推到桌面中央：“各位董事，彭氏作为星际时代的商业巨擘，每一步决策都关乎万亿资产与十万员工的未来。但很遗憾，我必须指出——现任总裁彭宇轩，正将集团置于前所未有的风险之中。”
全息投影亮起，是舒瑶在广场上使用异能灭火的监控画面。
火焰在她掌心腾起又熄灭，围观人群的惊呼声被放大：“异能者！她是从星际来的异能者！”
“异能者。”彭天佑冷笑一声，“三年前星际联邦与蓝星签订《异能者管理协议》，明确禁止普通企业与未登记异能者深度合作。而彭总裁不仅与未登记的舒瑶小姐交往密切，更让她参与了集团新能源项目的核心会议！”
“荒谬！”市场部董事拍桌，“新能源项目是集团未来十年的命脉，舒小姐提出的元素控温方案让成本降低了23%，这是全体董事投票通过的！”
“张董别急。”彭天佑抬手示意，投影画面切换成几张资金流动图，“但各位是否知道，舒小姐所谓的‘元素控温’，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上周五她在实验室晕倒，直接导致项目停滞48小时——这48小时里，我们损失了三千万的订单预付款！”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
舒瑶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微微发紧。
她记得那天在实验室，为了稳定地核元素样本，她强行多维持了半小时，结果刚收力就眼前发黑。
彭宇轩当时抱着她冲去医疗舱的模样，现在想来都让人心跳加速。
“我补充一点。”公关总监陈若曦忽然开口，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划过投影，“上周舆情爆发时，彭总裁坚持不澄清舒小姐的异能者身份。现在网上#彭氏勾结星际势力#的话题阅读量破百亿，股价已经跌了7%——”她抬眼看向几位持股董事，“各位的股票账户，应该比我更清楚损失。”
“够了。”彭宇轩突然出声，声线像淬了冰的剑，“陈总监是公关总监，不是股评家。至于项目停滞，我当时就在实验室，舒瑶是为了救差点被元素反噬的林婉博士才过度消耗。”他看向坐在末位的林婉，“林博士，你来说说？”
林婉推了推银框眼镜，将全息平板转向众人：“确实。那天地核样本出现异常波动，若不是舒小姐用土元素稳定容器，用木元素中和辐射，整个实验室都会被元素风暴摧毁——修复实验室的成本，远高于三千万。”她调出对比数据，“更重要的是，舒小姐的异能让我们对元素能源的开发进度提前了两年。”
彭天佑的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
他早料到林婉会帮腔，这个老学究眼里只有科研，根本不懂商场的血雨腥风。
他扫过几位被他买通的董事：李董的儿子在他名下的星际学校挂名教授，王董的矿业公司靠彭氏的订单活着，还有周董……
“但无论如何，与未登记异能者合作本身就违反协议。”李董适时开口，“彭总裁，你如何解释这一点？”
舒瑶的睫毛颤了颤。
她注意到李董说话时，目光刻意避开彭老爷子，而王董的拇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昨晚在彭天佑办公室对过的暗号。
她假装整理袖口，用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
坐在她右侧的林婉立刻低头操作光脑。
这位首席科学家的光脑里存着集团所有董事的财务数据，昨晚舒瑶让她重点排查近期与彭天佑有资金往来的账户。
“李董问得好。”彭宇轩将一份文件推到长桌中央，“舒瑶上周已经完成星际联邦的异能者登记，这是登记证书。至于违反协议……”他勾唇一笑，“协议里禁止的是‘利用异能者进行非法商业活动’，而我们是在合法开发新能源——星际能源署的批文，我让助理送来了。”
会议室里响起翻文件的沙沙声。
彭天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没想到彭宇轩连登记手续都办得这么快。
但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彭总裁确实考虑周全。”王董突然开口，“但我们这些老臣更在意的是，舒小姐的身份是否会影响彭氏的社会形象。毕竟……”他看向彭老爷子，“彭家世代讲究门当户对，当年老夫人选儿媳时……”
“王董。”彭老爷子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彭家选儿媳，看的是人品与能力。当年你夫人在我寿宴上摔碎茶盏，我也没说你配不上她。”
王董的脸瞬间涨红。
彭天佑攥紧西装内袋里的U盘，掌心沁出冷汗。
他必须加快节奏——
“各位，我有个更直接的问题。”他突然起身，目光如刀刺向舒瑶，“舒小姐，你口口声声说异能是为了帮彭氏，但谁能证明你不是星际联邦派来的间谍？”
“啪！”
舒瑶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过来，却见她指尖腾起一簇幽蓝火焰，在掌心稳稳燃烧：“如果我是间谍，刚才就能用这把火烧了你们的光脑。”她抬眼时，眼底翻涌着金芒，“但我更想烧的，是那些靠阴谋算计上位的老鼠。”
会议室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彭宇轩的喉结动了动，差点笑出声——他的小姑娘，总在这种时候让他心跳漏拍。
“林博士。”舒瑶转向林婉，“把你刚才查到的东西，给各位看看？”
林婉点头，将全息投影切换成一组资金流动图：“这是最近三个月，彭副总裁私人账户向李董、王董、周董名下公司转账的记录。”她推了推眼镜，“李董的星际学校收到两千万，王董的矿业公司收到三千万，周董的……”
“够了！”周董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商业合作？”舒瑶指尖的火焰骤然变大，映得她眼尾泛红，“李董的学校根本没星际生源，王董的矿业公司半年没接新单，周董的娱乐公司……”她勾唇一笑，“上周刚注销了彭氏的广告合约。”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彭老爷子的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三人，最后落在彭天佑脸上：“小佑，你这是在组自己的董事会？”
彭天佑的后背浸透冷汗。
他没想到舒瑶会查到这些，更没想到林婉这个书呆子能在半小时内调出所有数据。
他死死盯着舒瑶，突然想起昨晚陈若曦说的话：“那个丫头不简单，她看人的眼神太准。”
“爷爷，我只是担心集团……”
“担心？”彭宇轩嗤笑一声，“你担心的是等我爸醒过来，你再也没机会坐这个位置吧？”
彭老爷子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
所有人都想起，彭宇轩的父亲——上一任彭氏总裁，三年前在星际考察时遭遇元素风暴，至今昏迷不醒。
“够了！”彭老爷子拍桌，“现在投票。”
秘书捧着电子投票器绕桌而行。
舒瑶看着李董、王董、周董颤抖着按下反对键，其他董事则犹豫着按下支持。
当最后一个董事按下确认键时，投影仪跳出结果：同意罢免彭宇轩的7票，反对10票。
“提案未通过。”秘书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彭天佑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跌坐在椅子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陈若曦攥着文件夹的手青筋暴起，目光阴鸷地扫过舒瑶。
“散会。”彭老爷子起身时，忽然看向舒瑶，“丫头，下午来我书房，陪我喝杯茶。”
舒瑶点头，目光却落在彭天佑怀里鼓囊囊的文件袋上——刚才争执时，他一直护着那个袋子，像护着最后一颗子弹。
彭宇轩揽住她的肩往外走，经过彭天佑身边时，忽然停步：“弟弟，下次想搞事，记得把尾巴擦干净。”
彭天佑抬头，正撞进舒瑶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指尖轻轻动了动，一缕风元素钻进他的文件袋，掀开了最上面那张纸的一角——是份项目合同，甲方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彭宇轩”。
雨不知何时停了。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在彭天佑的文件袋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盯着那抹阴影，喉间溢出声低笑。
“哥，”他轻声说，“你以为赢了？”
舒瑶脚步一顿。
她转头看向彭天佑，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颈间——那里戴着彭宇轩送的蓝钻项链，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而在彭天佑的光脑里，一条消息已经发送成功：“启动B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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