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安收下赔礼,果断揭过了这件事。
他让人将箱子抬下去,抬头却看见李婉还拘谨地站着,神色欲言又止。
“李将军,还有旁的事?”
“有点事想麻烦秦少将军帮忙。”李婉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染上了薄红,奈何她也对秦家军的营房眼馋。
秦邵安轻挑了下眉,“将军不妨进来再说。”
将李婉带进去后,他也不催促,等驿馆的杂役上了茶水,又不紧不慢地啜饮了两口后,才终于听到李婉磨磨蹭蹭地开口。
“可能有些冒昧,我是想请秦家军帮忙指点改善一下燕国军营的营房。”
李婉说得委婉,秦邵安却听明白了。
早上燕国数个将领听闻秦家军的营房建造得差不多了,惊讶之下就组队去转悠了一圈。
想必是看到了秦家军用混凝土砌的营房,还有玻璃窗和下水管道的应用,也想在燕国的军营里安排上。
“如果少将军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有说过。”
李婉尴尬地低头喝茶,羞得脖子都红了。
这就像知道别人有好东西,自己也厚着脸皮上来讨要。
“不打紧。”秦邵安摇摇头,他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连混凝土和玻璃的风声,都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燕国军营这么大的招牌,不用白不用。
秦邵安非常爽快地道:“需要用的混凝土、玻璃、砖石和导水管道,秦家本来也打算过段时间进行售卖,到时候我让人免费指导你们怎么用。”
李婉眼睛顿时亮了,“这就太好了!不过……”
她期期艾艾地问:“这价钱会不会很贵?”
“不会,和你们修建房子所有材料的价格差不多,很便宜。”
都是些沙子石头烧制出来的,无论是自己烧制,还是直接从系统里兑换,都非常便宜。
秦邵安用1积分,也就是1两银子,就能兑换一大桶混凝土。
一大桶混凝土,足够建造近十间营房了。
燕国军队不可能连这点钱都付不起。
李婉却还是顾虑重重,“砖石是青砖吗?青砖应该很贵吧。”
秦邵安这才明白李婉为什么会担心价钱问题。
这时候的砖石只有青砖,除了大户人家,还有府城的干道才会用青砖铺设,因为青砖的价格很贵。
人力就不说了,青砖是用粘土烧制的,还是要经过精挑细选的粘土才能制出品质不错的青砖。
而秦家军军营里用的是红砖。
红砖廉价,制造起来更方便不说,对粘土的要求不高,还会掺进一些岩石。
系统里1积分一千块红砖,自己烧制也不费劲。
“放心,用的不是青砖。”秦邵安给她打包票,“价格你们肯定能负担起。”
太贵的话,他也卖不出去。
得了秦邵安的保证,李婉当场就为燕国都城附近的三个军营预定了所需的材料。
秦邵安还没开张,就签订了一大笔生意,只等他将价钱算好,李婉就会将定金送来。
而还没等秦邵安筹备好秦家在燕国的铺子开业的事,就先后等来了两批不速之客。
先来的是第二次上门的将作监。
将作大监翁惠刚带着几名工匠,跟黑脸关公似的上门,几名工匠手里还捧着两个盒子。
秦邵安悠哉悠哉地看着翁惠刚黑着的脸在看到他时,硬生生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秦少将军!诶呦!数日未见,您还是这般英姿勃勃……”
一连串夸赞不要钱一样从翁惠刚嘴里冒出,那热情洋溢的样子,将秦邵安吓得一跳。
他上下打量了翁惠刚许久,“……你,鬼上身了?”
第一回翁惠刚上门的时候,姿态趾高气昂,说他既然手里没有武器的图纸,那就把武器给他们,他们自个钻研就可以了,不用不懂行的人在旁边指点。
就差没指着秦邵安的鼻子说他碍事了。
最后拿着两把枪和一小匣子弹就走了。
距离这次登门只过了三四日,但是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翁惠刚笑容僵硬了一瞬,干巴巴道:“少将军您说笑了,哪有什么鬼上身。”
“是吗?”秦邵安不置可否,随口问道:“那不知道翁大监上门有何事?”
话音落下,对面的翁惠刚肉眼可见地尴尬局促起来。
“就是,想麻烦秦少将军来将作监看一下刚做出来的枪,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扣下扳机,那枪管就直接炸了。”
“将作监没日没夜地做了三把,但枪管全部都炸了。”
翁惠刚愁了一天一夜,全将作监上下都出动了,就是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他没办法,只能碘着脸来找秦邵安。
秦邵安对将作监的再次上门并不意外,唯独意外的就是翁惠刚这变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
这人别的不说,还真是能屈能伸。
对方的谄媚讨好不要命一样往他脸上怼,秦邵安也没了为难人的心思,只挤兑了几句。
“走吧,带我去瞧瞧。”
秦邵安松了口,翁惠刚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可不想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然后变成第二个许知。
一行人来到将作监。
秦邵安也不急着去看那三把炸了膛的枪,反而先去将作监冶炼铁的地方转了一圈。
冶铁的房子大敞着门,七个炉子靠着墙壁排开,炭火全都烧得很旺,粗膀圆腰的工匠只穿了件汗衫,抡着大锤子使劲捶打手里的铁器。
他一进去就被扑了满脸热气,开始冒汗。
扯了扯被汗打湿的长衫,秦邵安就去看冶铁的炉子。
炉子比他想象中要矮很多,炉壁也不厚,目测只有四五厘米的厚度,连加热的风口都没有。
旁边锻打的工匠,用的锻铁方法还是百炼钢。
所谓百炼钢,就是将铁矿石和木炭烧成熟铁后,通过反复加热锻打,减少熟铁中的杂质。
秦邵安只夹起一块锻好的铁片看了一眼,就随意扔下了。
这种质量的铁,锻造的枪管不炸膛才是奇事。
“不用再炼了,这种东西根本就用不了。”
无论是锻打熟铁的工匠,还是看炉子炼熟铁的工匠,亦或是殷勤跟在秦邵安后面的翁惠刚几人,全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