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博物馆的地砖泛着冷白的光。
陈昭裹了裹保安服，橡胶鞋底在走廊里发出“吱呀”声——这双老北京布鞋还是他爸退伍时塞给他的，说是“穿部队发的鞋，走正路踏实”。
“秦代的青铜剑，汉代的陶俑，唐代的三彩马……”他晃着手电筒，光束扫过玻璃展柜，“今天最后一圈，等下得去保安室泡桶老坛酸菜，这鬼天气比上个月的考勤表还冷。”
光束突然顿住。
最里间的展柜前，一面巴掌大的古铜镜正泛着幽蓝的光。
陈昭凑近，玻璃上蒙着层薄灰——他记得下午巡岗时还擦过，这才几小时？
镜面映出他的脸，可那蓝光像是活的，顺着镜框上的云雷纹爬动，像条发光的小蛇。
“不会是电路故障吧？”他掏出对讲机，刚要按通话键，镜面“嗡”地一颤，蓝光“刷”地窜出来，裹住他的手。
陈昭下意识要缩手，可那光像团温热的胶，黏得他指尖发麻。
下一秒，天旋地转。
等他踉跄着站稳，鼻尖闻到股焦糊味。
他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保安服，可脚下不是博物馆的地砖，是坑坑洼洼的泥地。
正想骂句“什么情况”，眼前突然弹出半透明光屏，淡金色的字体浮在半空：
【万界店铺系统1.0版】
【宿主：陈昭】
【当前等级：1级（信仰值0/100000）】
【任务栏：3日内于武侠世界完成首单交易（示例：卖出一碗泡面）。
未完成则清除宿主。】
“清除？”陈昭的喉结动了动，抬手戳向光屏——指尖穿了过去，可光屏纹丝不动。
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龇牙：“不是做梦……”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掏出来，屏幕上显示“无服务”。
“多大点事。”他嘀咕着，摸出通讯录里存了三年的号码——那是去年博物馆搞国安教育时发的举报热线，他爸拍着他肩膀说：“小昭，有难处别硬扛，找组织。”
电话刚拨出，光屏突然红光大作。
【检测到宿主尝试联系外部势力，传送门将于10秒后开启。】
【倒计时：10、9、8……】
“我去！”陈昭对着手机喊，“喂？我是陈昭，博物馆保安，我——”
话音被强光截断。等他再睁眼，鼻尖萦绕着青草混着牛屎的气味。
眼前是个破落的村庄：篱笆歪歪扭扭，土墙上糊着干草，二十来个穿粗布麻衣的村民围在一头老黄牛前，牛肚子鼓得像面筛子，正“哞哞”地喘粗气。
“这就是武侠世界？”陈昭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从裤袋里掏出包泡面——早上在便利店买的，本来打算值班当夜宵。
他刚要拆包装，余光瞥见几个村民偷偷瞄他，眼神像见了鬼。
“仙人！”一个穿靛蓝粗布衫的老汉突然跪下来，额头磕得泥地直响，“我家老牛病了，求仙人救命！”
“仙、仙人？”陈昭手里的泡面差点掉地上。
他低头看自己：保安服洗得发白，鞋上沾着博物馆的灰，哪像仙人？
再看村民：有的攥着破碗，有的抱着半块咸菜，最前边的小媳妇正拿袖口抹眼睛，扎着的麻花辫上沾着草屑。
“那个……我不是仙人。”他举着泡面，“我就是来……卖这个的？”
“神丹！”小媳妇突然冲过来。
她大概二十来岁，圆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袖口还沾着灶灰，“我娘说仙人都吃金丹，这丹还裹着金纸！”
陈昭还没反应过来，泡面已经被她抢过去。
小媳妇把包装凑到鼻尖闻了又闻，掏出怀里的铜簪子小心挑开，热汤“嘶”地冒出来，她被烫得缩了缩手，又赶紧凑上去嘬了口汤。
“呜……”她眼眶瞬间红了，“咸、鲜、还有股子酸……比我过年喝的鸡汤还香！”
“真的？”围观的村民炸了锅。
扎着白头巾的老太太拄着拐棍往前挤：“翠花，给我尝尝！”穿补丁裤的小娃娃拽着陈昭的衣角：“哥哥，我也想尝尝神丹！”
陈昭看着眼前的阵仗，突然想起系统任务。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这神丹（泡面）不多，三袋换一袋玉米，行不？”
“换！我家有半袋新收的玉米！”“我拿腌菜换！”“我家有俩鸡蛋！”
“都排好队！”刚才跪的老汉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我是村长李铁柱，都听仙人的！”
陈昭手忙脚乱地拆泡面，直到第三包递出去，光屏突然弹出提示：
【叮！首单交易完成，获得信仰值 10】
【检测到宿主与异世界居民存在语言障碍，方言翻译功能已解锁】
原本模模糊糊的“汝从何来”“此丹可治牛病否”，突然变成了清晰的普通话。
陈昭长舒一口气：“这还差不多，刚才听你们说话跟听天书似的。”
“仙人说啥？”王翠花（他刚从系统提示里知道小媳妇名字）擦了擦嘴，“这丹能多给点不？我家那口子昨儿还说，要是能天天吃这神丹，种地都不觉得累。”
“行啊，等我下回多带点。”陈昭摸着下巴，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接起来就听见个沉稳的男声：“陈先生，我是国安局九处的赵平。您刚才打到我们热线的电话，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啊？”陈昭看着周围还在排队的村民，“我现在在……外地，可能得晚点——”
“我们已经定位到您的位置了。”赵平的声音带着笑意，“您穿的保安服后背有博物馆logo，挺显眼的。”
陈昭一回头，就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着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张戴眼镜的脸，冲他点了点头。
“那啥，我先跟村民说声。”陈昭挠了挠头，转身对李铁柱喊，“村长，我有点急事得先走，明天带更多神丹来！”
“好嘞！”李铁柱拍着胸脯，“我让二狗子守着村口，谁都不许偷摸进仙人的屋子！”
陈昭拎着换来的半袋玉米往村口走，手机还贴在耳边。
赵平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陈先生，关于您遇到的系统……我们需要了解详细情况。另外——”
“嗯？”
“您手里的玉米，最好别随便吃。”赵平的语气突然严肃，“等我们检测完再说。”
陈昭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玉米，金黄的颗粒上还沾着泥。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嗡”的一声，熟悉的蓝光裹住他。
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博物馆的走廊里，那面古铜镜正安静地躺在展柜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叮——”手机收到短信：【定位成功，三分钟后到达。】
陈昭望着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外面的路灯下，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停下。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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