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的便利店飘着关东煮的香气。
陈昭把最后半袋瓜子磕开，听见玻璃门发出叮铃轻响时，正用舌尖把瓜子壳顶出嘴角。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踩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走进来，皮鞋跟在瓷砖上敲出规律的哒哒声。
助理抱着黑色公文包落后半步，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上周三来砸场子时那两个戴金链子的马仔比，确实体面不少。
陈先生。楚云澜在柜台前站定，西装裤线挺得能切黄瓜，上次是我唐突了。他伸手整了整袖扣，动作像在调整精密仪器，这次想换个方式谈。
助理立刻上前，公文包咔嗒弹开，取出的合同封皮泛着珍珠光泽。
陈昭余光瞥见王翠花从货架后探出脑袋——这姑娘刚跟着叶灵学完用手机扫码支付，此刻正把沾着芝麻的手往围裙上蹭，眼神像看庙会耍猴戏似的。
联合实验室、资金支持、全国配送网络。楚云澜指尖划过合同标题，我们承担市场风险，您只需要提供原料和技术。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枪，天元药业做了二十年生物制药，渠道资源是现成的。
王翠花悄悄拽了拽陈昭衣角。
她今天穿了叶灵送的改良版武侠衫，靛蓝布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便利店LOGO——说是学城里人赶时髦。昭哥，她压低声音，带着山村里特有的清亮，这位老板好像没那么坏？
陈昭没接话。
他盯着合同扉页的烫金logo，想起上周三对方派来的谈判代表。
那家伙把收购价拍在桌上时，金戒指磕得玻璃柜台直响，说什么你个保安能有什么技术，不就是会倒腾点野草？
系统提示音在耳后轻震：检测到可疑合同，建议扫描分析。陈昭摸了摸后颈——父亲教他遇事别慌时总拍的位置，然后冲楚云澜笑：楚总这么诚心，我得仔细看看。
合同纸页翻得哗啦响。
王翠花凑过来看，被陈昭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拨了拨——这姑娘上次帮他搬货时，把《九阴天火诀》当废纸塞进过回收箱。
第三页，优先采购权几个字刺得他眼皮跳。
陈昭想起周博士的科研树，最顶端用红笔写着联系军方医院——要是签了这条，以后龙血藤只能卖给天元，实验室的临床数据怕要被卡脖子。
第七页，技术共享协议让他想起上个月在赛博世界买的纳米修复液配方。
系统刚解锁的特产转化机还热乎着，要是真共享了，指不定哪天就变成别人的专利。
翻到利润分成那页时，陈昭笑出了声。楚总，他把合同推回去，指节敲了敲甲方60%乙方40%的条款，我卖碗泡面还能赚五成利润呢。
楚云澜的嘴角动了动，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点气，但很快又绷住：陈先生是聪明人，投资总要讲回报。他伸手按住合同，指腹在联合实验室几个字上摩挲，您担心控制权？
我们可以再协商。
王翠花突然插话：昭哥卖的止血剂，是能救山民命的！她想起上个月回武侠世界，村里被山匪砍伤的老张头，喝了陈昭给的口服液，第二天就能挑水了。要是你们把药卖得老贵，穷人喝不起咋办？
陈昭瞥了她一眼。
这姑娘总把昭哥的东西都是宝贝挂在嘴边，上次还偷偷往转化机里塞过野山参——说是给宝贝机器补补。
他伸手揉了揉她翘起的发顶，转向楚云澜：我不缺钱，也不缺合作伙伴。
便利店的挂钟敲了九下。
楚云澜站起身，西装下摆垂得笔直。
他整理袖扣的动作比来时慢了半拍，像在给这场谈判盖棺定论：陈先生，树敌太多，终究不是好事。
助理迅速收好合同，转身时公文包蹭到货架，几包辣条哗啦掉下来。
王翠花立刻蹲下去捡，抬头时正看见楚云澜在玻璃门前停步。
他对着门玻璃理了理领带，倒影里的表情像块冷却的铁。
昭哥，王翠花把辣条码回货架，他刚才说的树敌是啥意思？
陈昭没回答。
他盯着玻璃门外的夜色——楚云澜的车尾灯像两颗发红的眼睛，消失在转角后，系统警报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外部IP尝试破解数据库。
陈昭摸了摸后颈。
父亲常说越是风平浪静，越要把哨岗擦亮，他弯腰捡起王翠花漏掉的辣条，瞥见货架上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周博士上周刚装的军用级设备，此刻正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王翠花还在絮叨：要不我明天让我哥从山里砍点竹子来？
听说城里人喜欢用竹板打坏人
陈昭笑出声，把辣条塞进她手里：打坏人的事交给警察，你啊，明天教叶灵用支付宝。他转身走向转化机，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外壳——系统面板上，神秘访客的邀约任务进度条刚跳到100%，奖励的全属性 3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发颤，像小时候父亲拍他肩膀说小子干得不错时的触感。
窗外的风卷着夜色涌进来，吹得货架上的便利贴科研树沙沙作响。
最顶端周博士用红笔写的下一步：联系军方医院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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