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便利店的玻璃橱窗时，陈昭正踮脚往门上贴招聘启事。
浆糊刷在红纸上的声响惊动了台阶上的人——楚寒霜抱着两坛青瓷酒坛站在阴影里，月白剑穗被穿堂风掀起，扫过她身上那件蓝白条纹的便利店制服下摆。
早啊楚女侠。陈昭转身时手里还沾着浆糊，在启事角落按出个歪歪扭扭的指印，制服是老刘从仓库翻的，去年招暑期工时剩的，你穿着倒挺精神。
楚寒霜低头扯了扯制服袖子。
这衣裳前襟印着万界便利店，快乐不打烊的荧光字，袖口短了两寸，露出她练剑磨出薄茧的手腕。
她耳尖微微发红，把酒坛往柜台上一放：青云酿，二十年陈的。又压低声音，这就是你说的...修炼？
陈昭憋着笑把启事贴正。
玻璃门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套件黑马甲，一个裹着不合身的店员服还挂着剑，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开店的。修炼分文武，你之前学的是杀人的剑，现在学的是拢人心的活。他拍了拍收银机，等你能让十个客人喝了奶茶还想再来，系统奖励的空间仓库能多腾两格，到时候你师父要的千年寒铁，我去西幻世界给你捎。
楚寒霜的眼睛立刻亮了。
她把长剑往柜台角落一竖，剑鞘磕在地板上发出清响：说吧，学什么？
今天教做奶茶。陈昭抄起不锈钢奶锅，第一步选茶叶，你昨天带的青云毛尖就行；第二步煮糖浆，记着火候要像你使流云十三式——他手腕轻旋，木勺在锅里画出银亮的弧，慢火收，急火要糊。
楚寒霜掏出随身的羊皮小本唰唰记着，笔尖戳得纸背凸起。
她看陈昭倒牛奶时，突然皱眉：你这手法像我师兄练的梅花十三刺。
那是摇奶盖。陈昭把奶泡器递过去，来，你试试。
半小时后，楚寒霜盯着面前的作品抿紧嘴唇。
她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却把抹茶粉和咖啡豆混进了茶底，煮糖浆时想起师父说火候如剑意，一不留神熬成了焦糖色。
此刻杯底沉着黑褐色的糊块，奶盖分层像被剑气劈过的云层，最上面还飘着片没挑干净的茶叶。
铁柱哥！陈昭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拎着武侠快递箱的李铁柱刚跨进门，就被塞了杯奶茶。
他憨笑着喝了一大口，喉结刚动两下，突然噗地喷了出来，奶茶顺着下巴滴在快递单上：这、这比我上次送的断肠散还苦！
楚寒霜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抓过杯子猛嗅，突然指着杯底：我放了青云宗秘传的桂花蜜！
老刘擦着桌子路过，凑过来闻了闻：女侠，你这是把咖啡机的残粉当茶叶了吧？他憋着笑指了指角落的垃圾桶，刚才看你从那捡的罐子，是昨天客人落的速溶咖啡。
楚寒霜的指尖绞着围裙边角，羊皮本被攥出褶皱。
她突然抄起剑鞘往桌上一磕，吓得李铁柱抱着快递箱后退两步：我、我再试一口？
不用！她转身冲进储物间，再出来时抱着瓶矿泉水猛灌，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比昨天吃麻辣烫时还狼狈。
陈昭刚要开口，就见她抹了把嘴，把小本拍在柜台上：再教一遍，我记漏了三步。
是夜，便利店二楼的员工宿舍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陈昭巡店时路过楚寒霜的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碎碎念：茶叶要八十度水，像淬剑不能太急；糖浆要搅二十七圈，和师父说的剑走七步一个道理...人生如泡面，调料包是命运，水温决定成败——
他扒着门缝往里瞧，只见楚寒霜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七个马克杯，每个杯子上都贴着便签：茶奶比1:3糖量5g搅打15秒。
她的笔记本摊开着，除了奶茶配方，还写着泡面哲学三则，字迹狂草得像剑谱。
最下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奶茶杯，旁边备注：明日定要让陈昭说不错。
晨光再次漫进便利店时，楚寒霜已经站在柜台后。
她今天特意把制服袖子卷到肘部，手腕上还系着根红绳——陈昭认出那是昨天她煮糊糖浆时，用来绑头发的。
请品尝。她把一杯奶茶轻轻推到陈昭面前。
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奶盖像朵蓬松的云，飘着青云毛尖的清香。
陈昭喝了一口，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甜度刚好，奶香裹着茶韵，比我上次在港城喝的还地道。他晃了晃杯子，珍珠煮得软硬度也对，像你使破云手时的巧劲。
楚寒霜的嘴角终于扬了扬。
她低头整理价目表，发尾扫过柜台，露出耳后一点淡红。
这时李铁柱又拎着快递箱进门，探头看了眼价目牌：女侠今天的奶茶能尝吗？
十文钱一杯。楚寒霜把价目表摆正，第二杯半价。她转头对陈昭道，昨天算过成本，按这个定价，月入能买三斤千年寒铁。
陈昭憋着笑点头。
他瞥见楚寒霜的笔记本摊在收银机旁，最新一页写着：收银机操作需记十三键，类似剑招分阴阳；扫码要稳，如持剑刺靶。窗外的阳光漫过她的肩，把万界便利店的招牌照得发亮，映得她制服上的荧光字微微跳动，像缀在晨光里的星子。
下午三点，老刘擦着柜台嘀咕：奇了怪了，这女侠昨天还把收银机当机关匣研究，今天怎么按得比我还顺溜？陈昭望着楚寒霜熟练扫码的背影笑而不语——他刚才看见，她按数字键时的手法，分明暗合青云宗梅花十三刺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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