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逍醒来已经晌午。
草丛高大茂密,艳晴的阳光照不到他脸上。一夜雨下个没停,身上已经湿透了,当他坐起身时,头痛欲裂。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着实令人不爽。
不远处干嚎呕哑的哭声引起他注意。
他眯了眯眼,问道:“你哭什么?”
王忠还是个孩子,心性不熟。他对昨夜里发生的什么一无所知,见现在身处异地,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监工发现他不见了,要是再回去,免不了一顿打。
他直说:“他们要是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一切易逍早就有了对策。
他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牛做马,既然欺负他的人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村头一辆精致气派的马车缓缓驶过,车后扬起的灰尘呛得人嗓子疼。
马车一路弯弯绕绕到了一个分叉路口,赶车的马夫眼观八方,凡事有一点动静就能立马改变方向。
他勒马轻吁,车轮逐渐缓慢,面前还有两三米的空隙。
车内一人出声问道:“已经到了吗?”
只听车帘外的人激动道:“许管家,前面就是我们的矿场了,车马不变,监工特地派我来接您。舟车劳顿,不如先下车用个饭。”
许管家捻着鲶鱼须,一双眼透着精光,肚皮隔着上好的面料都难以掩饰圆润。
他下车后看清来人,心底有些诧异。怎么是个娃娃。
不过这十里八乡,哪家生意底下没有些早谋生的。
这些老百姓不怕苦累,最怕的是穷,是饿死。
易逍躲在转角的树后面,这一片地方可真是藏人的好地方,茂密隐蔽,就算眼尖的,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发现藏身之所。
今日是上面几个老板验货的日子,不管监丁平日如何散漫无赖,今都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些大单可都是钱,又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一看到王忠打头阵,易逍立马用火焰将他们一个个单独包围。
王忠伺机逃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枯树枝,从背后将他们个个敲晕。
除了去休息的马夫,他们这次共绑了三人。
许管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后脑勺重物袭击的痛感很快惊醒了他。
他想要呼救,可挣扎两下却动弹不得,嘴里一阵苦涩,分明是用树叶和草堵上他的嘴。
他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遇上的人是单纯想谋财还是怎样,因为他的眼睛也被捂得严实。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忽而旁边响起两个人的对话,说是对话,更像是窃窃私语。
王忠道:“头儿,你不是说要好吃好喝招待这些个老板嘛,咋还叫我把他们绑了。”
易逍鼓着嗓子,装得凶狠道:“老子早看这些王八羔子不顺眼了,扣扣搜搜的,钱没给几个,屁事一大堆,还不如搜刮了他们身上值钱的宝贝,把他们手脚打断了,随便叫给个人伢子,还能有几个酒钱。”
“万一上面的老板发现了怎么办,咱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易逍嗤笑,伸手敲了一记王忠的脑袋,不屑道:“你傻呀,这件事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上面要是问起来就说他们没来过,咱们也没见过,听到没。”
王忠听懂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二人的这些谋划全部被身后人听进耳朵。
许管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他们发现后灭口,一直等他们离去后才敢大喘气。
怎么办,他被绑在身后的手不停挣扎着,感到绳索有松动的迹象,心中窃喜,三两下挣开。
他连忙给旁边的人松了绑,环顾四周后,怕大声呼叫引来敌人,便压低了声音跟其余两人道:“快走,一刻都不能多留。”
多留一会儿估计小命就没了。
易逍站在树顶,右手扶着树干,树干粗糙,爬上来时不小心蹭到,皮肤上泛着红。他隔着树叶子目送着许管家几人,连滚带爬地逃出这里。
他一想到怕他们找不着回去的路,特意将路边的草往两边滚了滚,好形成一条明显的小道,心底忍不住发笑。
王忠站在旁边,有些担忧道:“逍哥,你说咱们这样能成吗?”
易逍将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都与王忠说了,当然其中还有夸大自己伟大形象的成分。
总而言之,王忠已经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再加上他现在行为处事恢复正常,自然不会把他和以前那个傻子相提并论,反倒是多了些刮目相看。
易逍摘了一片树叶,擦拭嘴角。刚刚过路时,发现了一棵桑葚树,刚好饿着肚子,饱餐一顿后,一张嘴乌漆麻黑。
“不管成不成,只要能给那些老板们敲个警钟,既然现在的监丁对底下人非打即骂,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换个人。”
监丁恶毒,毫无人性,他早想将其千刀万剐。
但他现在若是动手,不仅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会惹一身腥。
矿洞旁的一处小山坡,一年四季采矿灰尘不断,树木凋零。
几个树桩搭起来的简陋棚子下,黄土砖灶上一口大锅里面还冒着热气,水开了。
然而做饭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灶前一群人站的端正,不敢吱声。
皮鞭击打地上的碎石,划开空气,声响骇人。
监丁腰带系的松垮,夜里喝了酒,今儿个早上发现少了两个人。
怕是被食人兽吃了,但找遍了也没见着尸骸。
平日里不快活都是拿易逍出气,现在没了人,他总得摆摆架子,不然总感觉别人小看他。
监丁挥了挥鞭子,吊起嗓子不客气道:“伙食这边没什么好忙的,玉石场那边倒是缺人手的很,我看最近伙食差劲,是不是你们哪个不长眼的吞油水了?”
一个老妪当即辩解:“监丁大哥,我们哪儿敢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在您面前哪敢干这丧良心的事。”
在场地之人都明白,老妪说得是事实。
上面拨了银子改善伙食,可一经监丁的手,油水就率走一大半。
油水这种事,哪里轮得着他们。
众人敢怒不敢言,监丁便得寸进尺。
监丁吆五喝六,指着众人发号施令:“从今儿个起,除了做饭,只要有喘气的空档都给我的开矿,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饭都甭想吃一口。”
人群中一女子忿忿不平,小声道:“吸血的蝗虫。”
然而这一句却完整飘进了监工的耳朵,他拨开人群,铆足了劲,一鞭子抽去。
爆发了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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