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楼的二楼，厨房还在。
燃气灶上积着厚厚一层灰，水槽里塞满了发霉的碗碟，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味。
叶辰皱着眉，用一块湿布擦拭着相对干净的一片台面。
他需要一个能用的地方。
十香蹲在他脚边，双手托着下巴，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像一只等待投喂的猫。
“黄豆粉，是黄色的吗？”
“面包，是软的吗？”
“我们要在这里做吗？”
赤瞳靠在厨房门口，身体的重量完全卸在墙壁上，红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窗外，对厨房里的对话充耳不闻。
这个临时家庭的第一个承诺，似乎比想象中更难兑现。
就在叶辰试图从一堆生锈的厨具里，找出一个还能用的锅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有组织性的灵力集结。】
【集结密度：高。】
【移动方向：统一。】
冰冷的系统文字，毫无征兆地刷过他的视野。
一道虚拟的，只有他能看到的城市缩略图，在他眼前展开。
地图上，代表着灵力单位的光点，不再是之前那种零散分布的状态。
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光点，正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朝着同一个坐标高速移动。
它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目标明确。
叶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不是普通的幸存者集结。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怎么了？”
赤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已经离开了墙壁，站直了身体，整个人像一把拉满的弓。
“你的气味变了。”
十香也感觉到了。
她不再追问面包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有些不安地看着叶辰的侧脸。
空气里那种轻松的，带着点期待的氛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凝重。
“有客人来了。”
叶辰没有回头，视线依旧锁定在那张虚拟地图上。
“很多客人。”
【分析：集结中心能量反应与‘次元碎片’高度相关。】
【锁定目标区域：第四商业区。】
新的提示弹出。
次元碎片。
叶辰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客人？”
十香歪着头，不解地问。
“他们是来找我们的吗？”
“不。”
叶辰终于转过身，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女。
“他们是去参加一场狩猎。”
赤瞳的手，无声地，按在了村雨的刀柄上。
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狩猎？”
十香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狩猎什么？是很大的动物吗？”
“是人。”
赤瞳替叶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或者，是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
叶辰看着她们。
一个，是杀戮的化身，对危险的感知如同本能。
一个，是纯白的存在，对世界的认知非黑即白。
“我们不应该掺和进去。”
叶辰说出了最理性的判断。
躲起来，等风波过去，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可是……”
赤瞳看着他，红色的瞳孔里，是一种纯粹的战意。
“他们会找到这里。”
“这么多灵力拥有者聚集在一起，产生的波动，迟早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们会被动。”
她的话，一针见血。
“我不同意。”
叶辰直接反驳。
“主动出击，风险更大。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
“那就去弄清楚。”
赤瞳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叶辰面前。
“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先找到他们。”
“杀了他们。”
她的逻辑简单，粗暴，却有效。
“我讨厌打架。”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十香扯了扯叶辰的衣角。
“打架的话，就没有时间吃黄豆粉面包了。”
她的关注点，永远都那么的……纯粹。
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被她一句话捅破。
赤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不认同，很明显。
叶辰的脑袋有些痛。
一个主战，一个主吃。
这个家，真是不好带。
【警告：目标区域灵力浓度正在急剧攀升。】
【‘次元碎片’的封印，可能正在被解除。】
系统再次发出警报。
不能再等了。
叶辰做出了决定。
他看着赤瞳。
“听我的。”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们去看看情况，只看不动手。”
然后，他又低下头，看着一脸委屈的十香。
“很快就回来。”
“回来之后，无论如何，我都给你做黄豆粉面包。”
他伸出手，像之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保证。”
十香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那点不情愿慢慢散去。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承诺，比任何复杂的解释都管用。
叶辰松了口气，最后看向赤瞳。
“可以吗？”
赤瞳与他对视了几秒。
她收回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可以。”
她妥协了。
不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这个临时组成的家庭，在第一次出现分歧时，找到了一个脆弱的平衡点。
“准备一下。”
叶辰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那个方向，是第四商业区。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十香身上的连衣裙，开始泛起淡淡的紫色光华，一片片水晶般的甲胄，若隐若现，随时可以完全具现。
赤瞳则只是检查了一下村雨出鞘的顺滑度。
她的武器，永远都在最佳状态。
三个人，站在破碎的窗前，沉默地眺望着远方。
“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
赤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全部杀掉吗？”
叶辰没有回头。
风从窗外灌入，吹动了他的衣角。
“看情况。”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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