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月光被乌云切割成破碎的银片，散落在江城第一中学的操场上。
万籁俱寂，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死神的耳语。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根的阴影，无声地移动。
叶辰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重返校园。
他身上的运动服换成了深色，尽可能地融入黑暗。
而走在他前方的赤瞳，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她的脚步没有声音，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就连身体的轮廓，似乎都在光线的死角里变得模糊。
她不是在潜行。
她是化身成了阴影本身。
叶辰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明明身处险境，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因为他知道，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猎手。
“停。”
赤瞳的声音，像一根冰针，直接刺入他的脑海。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贴合在一处教学楼的转角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亮着微光的红色眼瞳。
叶辰立刻停下脚步，将自己藏在一排冬青树丛后，屏住呼吸。
远处，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们的步伐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练家子，与学校里那些松垮的保安截然不同。
他们是守卫。
叶辰的视线扫过他们腰间的徽章，与巷子里那个混混死前掉落的，一模一样。
“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个守卫压低声音问。
“都还算稳定，‘电池’们的情绪很充沛，看来最近的考试压力帮了我们大忙。”
“别掉以轻心，大人马上就要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了，不能出任何岔子。”
“明白。”
他们的对话，像毒蛇的信子，钻进叶辰的耳朵里。
电池。
这个词，让叶辰手掌的骨节捏得发白。
守卫走远后，赤瞳的身影才从阴影中再次浮现。
“两个人，实力在你之上，在我之下。”
她给出了最直接的评估。
“他们的据点在哪？”
叶辰问。
赤瞳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了学校后山的方向。
那片曾经是学生们幽会圣地的僻静树林。
“能量的流动，都汇集向那里。”
……
后山的小路，比想象中更加难走。
杂草丛生，乱石遍地。
叶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枯枝发出声响。
赤瞳却如履平地。
她总能找到最完美的落脚点，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某种韵律，规避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障碍。
叶辰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光幕上的地图正在根据他的移动不断完善。
而赤瞳，就是他最精准的雷达与探测器。
终于，他们在一处山壁前停下。
这里看起来只是一片普通的岩壁，上面爬满了藤蔓。
“就是这里。”
赤瞳肯定地说道。
叶辰皱起眉，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
“空气的味道不一样。”
赤瞳回答。
“这里有血腥味，还有……能量燃烧后，留下的焦糊味。”
叶辰的瞳孔收缩。
这就是专业杀手的侦察能力吗？
连空气中微不可察的气味，都能成为情报。
他调出系统，对准面前的岩壁。
【扫描中……】
【检测到光学迷彩结界……】
【检测到微型能量感应器x12……】
【正在分析能量回路……分析失败，权限不足。】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叶辰的后背渗出冷汗。
这里竟然布置了如此严密的防御。
别说进去，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们就会立刻触发警报。
“有守卫，四个。两个在明处，两个在暗处。”
赤瞳再次开口，她的视线穿透了虚假的岩壁，锁定了内部的结构。
“结界很麻烦，强行突破会暴露。”
“怎么办？”
叶辰看向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依赖赤瞳的判断。
赤瞳没有立刻回答。
她那双红色的眼瞳，像最高精度的仪器，一寸一寸地扫描着面前的“空气”。
良久，她指向岩壁左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
“那里怎么了？”
叶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一丛潮湿的苔藓。
“能量回路的节点，每隔三十秒，会有零点五秒的功率空窗期。”
赤瞳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那是唯一的入口。”
叶辰彻底震惊了。
他的系统都分析失败的东西，赤瞳竟然只用肉眼就看穿了它的运行规律。
这已经不是经验，而是近乎本能的洞察力。
“准备。”
赤瞳下达了指令。
叶辰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赤瞳开始无声地倒数。
当倒数结束的瞬间，她动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精准地从那个被她指出的角落，穿了过去。
叶辰紧随其后。
穿过结界的感觉很奇妙，像穿过一层冰冷的水幕。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岩壁之后，是一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山腹。
这里是一个充满了近未来科技感的地下基地。
冰冷的金属墙壁，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仪器，还有来回走动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而在基地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躺着一个叶辰无比熟悉的身影。
林小雅。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上连接着无数条散发着微光的导管。
那些导管的另一端，全部汇集到一个悬浮在容器上方的，棱形黑色水晶上。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能量，正从林小雅的身体里被不断抽出，然后被那块水晶贪婪地吸收。
水晶的能量波动，与之前那个街头混混身上的力量，如出一辙。
在容器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完美！太完美了！”
“优等生的精神能量，果然是最纯粹的养料！”
叶辰的拳头，死死地攥紧。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他的胸腔里燃烧起来。
他刚想有所动作，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赤瞳。
她摇了摇头，红色的眼瞳里，是绝对的冷静。
“现在动手，我们都走不掉。”
她的声音在叶辰脑中响起。
“先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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