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山本

换源:

  山谷里的枪声像炸锅的豆子般爆响,日伪军们气急败坏地朝着山坡疯狂射击,树枝和泥土被打得四处飞溅。野田猛地转身,举着手枪望向坡顶,却只看到晃动的树影。他回过头时,只见山木还坐在马背上,低头发愣——刚才枪响时,他刚要回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胸口,一股热流瞬间涌了出来。

山木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伤口,指腹大小的窟窿里,暗红的血汩汩往外渗,在军装上晕开一朵狰狞的花。野田瞳孔骤缩,清楚地看到子弹从山木后背穿出的枪眼——距离确实没超过一百五十米,三八大盖的子弹硬是打出了“对眼穿”的杀伤力。

“山木队长中弹了!”旁边的鬼子惊声尖叫。

“快扶山木君下马!”野田嘶吼着命令,拔出手枪指挥鬼子去追偷袭者。山木中队的搜索队早已勃然大怒,不等命令就端着枪冲下山坡,山谷里的日伪军也跟着朝山顶开火,整片树丛都被打得枝断叶落。

联队参谋从前方策马奔来,担心游击队设伏,一边大喊着“停止追击”,一边命令野田派小队增援。可搜索队杀红了眼,参谋只能板着脸吼道:“立刻赶往陈家庄,这是指挥所的死命令!”

此时的铁蛋已像脱缰的野马般冲下山坡,身后的鬼子搜索队穷追不舍。他跑得飞快,草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一道掠过山谷的黑影。北面山坡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老孟带着接应的小队正隔着两座山梁尾随,他本想让掷弹筒手轰退鬼子,又怕误伤铁蛋,只能捏着一把汗紧盯着前方。

“砰!”又是一声枪响划破天际,紧接着是连绵的射击声。老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让掷弹筒手准备好,就看见铁蛋像道黑影从东面山坳里窜出来,左手提枪,头也不回地扎进北面凹口。四百多米外,老孟一眼就认出那身草衣,总算松了口气,立刻让队员接应,同时命令掷弹筒瞄准追兵。

“噗噗——”两枚杀伤榴弹呼啸着飞出,一枚打偏,另一枚在凹口边爆炸。鬼子吓得伏地,掷弹筒手调整角度再射,这次有枚榴弹直接在敌群中炸开,老孟清楚地看见一条鬼子的胳膊被炸得飞起。不等他们过瘾,老孟拍着两人脑袋喊:“撤!”队员们抱着掷弹筒,像护着宝贝似的跟着他冲下山坡。

搜索队被榴弹炸得不敢再追,刚趴地还击,就发现山坡上没了人影。等后续小队赶到传达参谋的命令,这群尝过游击队厉害的鬼子也发怵了,只能拖着三个伤兵悻悻回撤。

老孟跑下山坡,见铁蛋气喘吁吁却眼冒精光,那轻松的样子不像是刚从鬼门关闯回来,倒像是赴了场喜宴。他正要抬脚踢过去,坡顶传来“鬼子撤了”的喊声,老孟硬生生忍住,走到铁蛋身边,突然用铜烟袋锅朝他屁股上狠敲了一下。

“你干啥啊?”铁蛋捂着屁股跳起来,疼得直咧嘴。

老孟却笑眯眯地问:“真打中鬼子官了?”

“保证打中了,后心!”铁蛋揉着屁股,眼里闪着得意的光。

另一边的山谷里,联队参谋正为山木包扎伤口。子弹穿透了心脏,山木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留着前后贯通的血洞,医护兵知道他活不长了。担架抬出不到半里地,山木嘴角溢出鲜血,睁着惶恐的眼睛,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不想死得这么窝囊,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可子弹穿破了心脏壁,内出血让他挣扎了十多分钟,最终还是死不瞑目。

野田费力地合上山木的眼睛,盖上白布。他忽然意识到,那颗穿过山木胸膛的子弹,原本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个隐藏在山林里的枪手,不仅枪法狠辣,更是睚眦必报。野田盯着铁蛋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游击队,而是一群能在刀尖上跳舞的猎手。他发誓一定要剿灭这群人,把他们的头颅挂在进山的路上,用鲜血来洗刷皇军的“耻辱”。

而此刻的铁蛋,正跟着老孟往回撤。屁股上的疼还在,但他心里却痛快得很。狗剩的仇报了,那颗复仇的子弹,终于穿透了鬼子军官的心脏。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草蓑衣上的枯草随着步伐簌簌掉落,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这场山林里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