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毫不在意陈镜歌的打量，冷声开口道：“你是何人？何为还是一名净子？”
“净子难道是没被那些魔咒之气污染的么？”陈镜歌暗自揣测。
沉默片刻，想了想小说剧情后他说道：“远古天骄。”
“……”
原本嘈杂的质疑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在场每个人的目光中此时都带着些许杀意的看向陈镜歌。
“不肯说，那就宰了吧。”
一个黑衣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红发女人身旁，手持一把大戟冰冷道。
陈镜歌也发现周围变得十分安静，这种感觉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黑衣男人和红发女人身上时，心中一凛。
两人的气息之强大，远远超出了张墨渊“神启”阶段。
陈镜歌眼见事情有些偏离轨道，赶忙说道：“咳咳，我来自外界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众人的哗然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其中夹杂着好奇、怀疑、甚至是不安。
他们的眼神在陈镜歌和他面前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安静会呗。”
一个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与不耐烦，压制住了周围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走到陈镜歌跟前。
那双粗糙的大手上还抓着些许黄符。
陈镜歌认出了这双大手。
那颗由巨龙吐出来的黄色球体，若非这个男人的及时出手，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你好，我叫黄文杰，这个地方叫朝净。”黄文杰直率的说着。
他将手中的黄符塞入衣袖之中，然后伸出手来，向陈镜歌表示友好。
陈镜歌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我叫陈镜歌。”
“嗯，确实是外界的人。”黄文杰在收回手后托起下巴说道。
他很清楚，陈镜歌体内的气息和这里的人都不相同，而且没有被魔咒污染。
“外界又如何，你一张空间传送符需要耗费我们朝净多少道气？”
红发女人毫不留情地数落着陈镜歌的到来所带来的负担。
黄文杰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转过身缓缓说道：“你又认为朝净还有多少道气可以挥霍？嗯？”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愤愤地瞪了黄文杰一眼，转身离开了众人所在的平原。
陈镜歌瞥了一眼黄文杰的后背，暗暗思量：“看来为了救我，这大哥属于力排众议了。”
见女人带着不满离开，一旁手持大戟的男人沉声对黄文杰说道：“你救的这个人，最好能给我们带来应有的价值。”
说罢，男人也转身离去。
黄文杰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行了行了，弗普斯拉已经重新陷入昏死了，大家都散了吧。”
黄文杰随即对围观的众人挥手示意。
众人见状，也只好纷纷散去。
当周围重新归于平静，黄文杰这才重新看向陈镜歌。
“我在血湖的时候，看到你一往无前地上去查看那里的情况，所以我断定，你多半不是这个世界里普通的修行者。”
陈镜歌闻言，面色不由得一僵，那段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苦笑了一下，心有余悸的说：“我本以为那血湖只是寻常之地，没想过会突然飞出一头血色大龙，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了。”
“巨龙么……它叫弗普斯拉。”黄文杰见陈镜歌脸上写满问号于是说道。
“你先等等，别告诉我是旧日支配者。”陈镜歌的声音略显急促。
听到这些光怪陆离的名字立马就想到了旧日支配者祂们。
说真的，他怕了。
黄文杰点了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它是尸骸领主——普拉达诺斯的侍从。”
陈镜歌脸上布满黑线，嘴角抽动了几下才说道：“那祂的侍从怎么会在沙漠里？”
黄文杰道：“那片沙漠叫荒古禁地，至于为什么被称为禁地，因为那沙漠之下埋藏着普拉达诺斯的领域。”
“……”陈镜歌沉默了，他愣在原地。
半晌之后，他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合计了半天，我在这片沙漠里晃悠了那么久，其实……一直是在一个旧日支配者的脑门上跳舞。”
黄文杰微微一笑道“不用太在意，虽然旧日支配者们强大得令人绝望，能够颠覆整个世界。”
“但我们世界的三千大道也并非等闲之辈。”
“祂们将那普拉达诺斯打入半死阶段，暂时封印于荒古禁地当中。”
说完后黄文杰的脸色不禁黯淡下来，忧愁爬上了他的眉梢。
“至于弗普斯拉，随着主人的沉寂，它也陷入了长时间的休眠之中。”
“但偶尔的苏醒依然足以让整个修行界为之颤抖。”
“我们朝净存在的最后意义便是在弗普斯拉醒后的第一时间将其打晕，确保它不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陈镜歌看着他，怎么有些听不懂黄文杰在说些什么。
好乱啊，这个世界。
陈镜歌问道：“你们的世界不是……”
黄文杰摆手打断了陈镜歌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如你所想，这个世界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彻底没救了，朝净基本上是最后一片净土了。”
陈镜歌闻言，又沉默了，静静地等待着揭开这个修行界的末日序幕。
“三百年前，旧日支配者带着它们无尽的魔咒如同瘟疫一般席卷了整个修行界。”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三千大道为了抵抗这股灭世之力，与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展开了殊死搏斗。”
黄文杰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但即便如此，它们付出的代价几乎是绝望的。”
“那不是战争，是单方面的碾压和屠杀，我们的两千九百九十九个大道全部被污染。”
“才堪堪换取了普拉达诺斯的暂时沉寂。”
“剩下来的你应该也听某些人说了，修行者彻底沦为了魔咒的宿主，普通人成为了魔咒的盘中餐。”
“现在整个修行界成了魔咒与支配者的乐园，一个供它们玩弄与剥削的圈养场。”
陈镜歌被这股压抑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咕嘟”声。
“所以，你们方才提及的道气，是指那些尚未被污染的纯净修行气息，对吗？”
陈镜歌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而脆弱的净土，“而朝净，就是最后一片由未被玷污的大道所庇护的圣地？”
黄文杰闻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陈镜歌，那眼眸中只余下无尽的忧伤与无奈。
在朝净上方温暖的阳光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在黄文杰的眼角轻轻闪烁。
那似乎是泪光，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是。”黄文杰终于开口，“朝净，正是这片被最后一道纯净力量所守护的圣地。”
“但正如你所说，它也是唯一的，一旦这里也失去了保护，那整个修行界，都将彻底沦陷于黑暗与混沌之中。”
“那这最后一个大道……还能撑多久？”陈镜歌说道。
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能穿越回去，这个吃人的世界绝对不会再来了。
太绝望了。
黄文杰望向湛蓝的天空：“半年吧。”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即使现在旧日支配者不再发动直接的进攻，但它们在其他维度散发的气息仍然在不断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尤其是这最后一道大道，那种无形的污染，无时无刻不在削弱着它的力量，直至最后的崩溃。”
“到时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陈镜歌问道：“你们没有办法逆转吗，比如什么神选者，信使，或者道长？就是让大道选中你们之类的。”
黄文杰脸上闪过错愕，说道：“什么意思？”
陈镜歌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人会因为被神祇选中而获得超能力，以此来对抗支配者的产物。”
“根据我推测，神祇……在你们世界就是大道，所以是否也存在着类似的大道选中之人，成为改变现状的关键。”
说到这里，黄文杰的脸色变得苍白，目光中闪烁着泪光，他苦笑道：“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有人被大道选中，又能如何？”
“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即将沦为地狱。”
“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大道的庇护也越来越微弱，即使真有人被选中，又怎么承担起拯救这个世界的重任。”
陈镜歌闻言，认同了黄文杰的说法。
他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
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这里的悲剧和绝望，虽然感同身受，但却无力改变太多。
“你知道我救你的意义是什么吗？”黄文杰凝视着陈镜歌诡异的双眼。
陈镜歌那逐渐显现出猩红之色的左眼让他有些动容。
陈镜歌摇了摇头。
黄文杰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不是拯救世界的希望，而是关乎修行界人类文明传承的希望。”
“你能来到这个被旧日支配者和魔咒笼罩的修行界，你肯定同样拥有离开这片绝望之地的能力。”
“我只是希望……有人还记得这个修行界，有人可以将修行界内的一丝一毫记录、传递下去。”
“哪怕是修行界的一个人或者一片景也好……比起死亡……遗忘更令我无法接受。”
在这个末日般的世界里，陈镜歌在黄文杰泪花闪烁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那是文明不灭的火焰，在绝望中顽强地燃烧着，等待着被传递和延续。
“张墨渊你干得好啊！”
陈镜歌的脑海浮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也在生命消逝前说过类似的话。
他抱住了黄文杰，用力拍打黄文杰的后背说道：“我回去会记得的，因为我的命是你捡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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