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雪幕时，林夜正蹲在雪地里。
他的手套沾了半片血渍，那是刚才试图按压死者后颈止血时蹭上的。
雪粒落进衣领，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却比不过他此刻的心悸——那团青灰色的灵魂在云层下盘桓的画面，还在视网膜上灼烧。
林先生？
年轻女警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林夜抬头，路灯重新亮起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圆润的下颌线，睫毛上沾着细雪，左眼角有颗浅褐色的小痣。
这张脸与记忆里那个在暴雨中给他塞热可可、帮他找走失宠物狗的女交警重合了。
由美警官？林夜脱口而出，喉结动了动。
山茶花胎记在颈侧发烫，那是他作为黑魔法师最原始的直觉在躁动。
宫本由美显然也认出了他。
她的警帽檐垂着冰碴，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制服袖口：真、真的是你啊！
上次在米花公园...你帮我找回那只跑上树的柴犬，都三年了吧？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笑容僵在嘴角，不过今天这情况...你怎么会在案发现场？
博士家遇袭。林夜扯下被雪水浸透的围巾，声音比雪还冷，弩箭冲着他常坐的摇椅去的。
由美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蹲下来，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雪地上的箭杆——尾羽是黑鸦的羽毛，箭簇刻着扭曲的符文。这不是普通凶器。她抬头时，警灯的红光正掠过她的眉骨，我调路口监控。
半小时前有辆白色卡车在附近绕了三圈，司机戴的帽子...和三年前那起珠宝劫案目击者描述的相似。
宫本！
白鸟任三郎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这位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裹着藏青色大衣，皮靴踩碎积雪的声音比他本人先到。
他手里提着证物袋，里面装着顶黑色头盔：鉴识科到了，先确认死者身份。
林夜站起身，膝盖传来钝痛。
他看着白鸟蹲在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捏住头盔边缘缓缓上提——积雪簌簌落下，露出的面孔让在场所有人倒抽冷气。
泽、泽木公平？毛利小五郎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前端，他酒气未散的手指几乎戳到尸体鼻尖，这不是给我调过十年酒的侍酒师吗？
半年前新闻说他出车祸死了！
柯南的滑板咔地收进怀里。
他踮脚越过白鸟的肩膀，眼镜片上的反光突然剧烈闪烁：尸体的指甲缝里有沥青残渣。他抬头看向林夜，半年前那起车祸现场是新铺的柏油路，泽木当时被判定为当场死亡，但...如果有人调换了尸体呢？
林夜的指尖在大衣口袋里蜷成拳。
作为黑魔法师，他能清晰感知到尸体上残留的魔力——那是某种封禁咒的余韵，像块被揉皱的黑布，裹着死者的真实死亡时间。他至少死了四十八小时。他声音很低，只有小哀听见。
灰原哀抱着装急救箱的皮包站在他身后。
她的白大褂下摆沾了雪，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手术刀般锋利：刚才那团灵魂...泽木的？
林夜点头。
他想起那团青灰色雾气里的眼睛，想起死者临终时的笑意——不是解脱，是完成某种仪式的满足。去博士家。他突然转身，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需要招魂术。
阿笠博士的实验室飘着焦糊味。
小哀调试着招魂阵的银质烛台，林夜在地面画下血红色的符文。
由美被拦在门外，白鸟则抱着臂靠在门框上，警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招魂术需要活人的执念做引。林夜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眼，泽木如果有未说的秘密...会借我的口说出来。
小哀递过一支装着泽木头发的试管。
当黑色烟雾从阵中升起时，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十度。
林夜的瞳孔变成幽蓝色，他能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无数根针在扎耳膜——但除了游戏、开始、主人这些碎片，再无其他。
没用。林夜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实验台的烧杯。
蓝色火焰在阵中爆开，转瞬即逝，他的灵魂被清洗过，或者...被什么东西锁死了记忆。
白鸟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接电话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夜：警视厅接到报案，杯户町的直升机停机坪发现辻弘树的尸体。
初步判断是机械故障坠机，但...他喉结动了动，黑匣子还在，需要你们过去。
柯南的滑板已经滑出了门。
林夜抓起外套时，小哀扯住他的袖子：辻弘树是泽木的前雇主，半年前投资过那家车祸致死泽木的运输公司。她的指尖在颤抖，这不是巧合。
直升机坠毁现场还冒着青烟。
月光下，金属残骸像摊扭曲的银色内脏。
柯南蹲在黑匣子前，用手帕裹着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中，突然爆出辻弘树的尖叫：是谁调了操纵杆？！
那、那扑克牌...十！
林夜的呼吸一滞。
他顺着柯南的目光看过去——在烧焦的座椅缝隙里，一张扑克牌正泛着冷光。
黑桃十的纹路被烧得卷曲，却依然清晰。
这是第三张了。由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她的警服沾了烟灰，声音轻得像叹息，三个月前珠宝劫案现场有红桃十，上周银行爆炸案有梅花十...现在是黑桃十。
林夜弯腰捡起扑克牌。
牌背印着暗紫色的符咒，和袭击者脚踝的符咒如出一辙。
他抬头时，看见柯南正盯着残骸里的一个金属小瓶——那是辻弘树常用的眼药水。
林先生？柯南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紧绷，这个...是不是该让鉴识科检查？
林夜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一叩。
玻璃发出的闷响让他心底一沉——这瓶子的重量不对。
他看向由美，后者已经掏出了证物袋。
雪又大了。
风卷起灰烬，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林夜望着被警戒线围住的残骸，突然想起泽木临终时的笑。
那团青灰色的灵魂，此刻或许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们在棋盘上一步步落子。
而真正的执棋人，还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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