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少年侦探团活动室的地板上划出金斑时，林夜正弯腰替小哀理了理被门框勾住的发绳。
门内传来元太的大嗓门：“步美！曲奇面糊要搅拌三百下才会软乎乎的——啊光彦你别抢我的橡皮刮刀！”
“来了。”小哀拽了拽他的风衣下摆，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掐了下他的手腕——这是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给我收敛魔力波动，别让那群孩子察觉异常。
林夜推开门的瞬间，六双眼睛同时望过来。
步美举着沾了奶油的勺子僵在半空，元太的嘴角还挂着半块没咽下去的黄油饼干，光彦的笔记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曲奇制作守则”。
最靠里的转椅上，柯南正慢条斯理擦着眼镜，镜片反着光，遮住了他半张脸。
“灰原的哥哥好！”步美第一个扑过来，发梢的蝴蝶结扫过林夜手背，“我叫吉田步美，请多指教～”她身后跟着蹭蹭往前挤的元太，圆乎乎的肚皮顶得桌角的面糊罐晃了晃：“我是小岛元太，最喜欢鳗鱼饭和曲奇！”光彦则抱着笔记本后退半步，推了推眼镜：“圆谷光彦，我、我昨天查了做曲奇的注意事项……”
林夜蹲下来和孩子们平视，余光瞥见柯南已经放下眼镜。
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嘴角挂着标准的孩童式微笑，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那是推理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林夜。”他报出名字，注意到柯南的瞳孔微微收缩，“小哀的哥哥。”
“大哥哥要当我们的顾问吗？”步美捧住脸颊，“就像阿笠博士那样！”
“顾问？”林夜挑眉看向小哀，后者正站在他身侧，指尖悄悄勾住他风衣的暗扣。
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七年前在组织实验室，每当白大褂下的窃听器红灯闪烁，她就会用这种方式传递“小心”的信号。
“柯南说少年侦探团需要更厉害的顾问。”小哀的声音甜甜的，像泡了蜂蜜的柠檬茶，“对吧？柯南？”
柯南的笑容险些绷不住。
他望着小哀眼里流转的狡黠，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博士家，这个总把“无聊”写在脸上的女孩，破天荒主动翻出少年侦探团的合照：“他们解决过三十七个案件。”当时她垂着睫毛，指尖停在照片里自己的位置，“虽然大部分都是你主导的。”
此刻被点名，柯南只能扯了扯领结：“灰原说哥哥很擅长找东西。上次我丢的侦探徽章，就是你帮忙找到的吧？”
林夜在心里冷笑。
三天前柯南“不小心”遗落的侦探徽章，确实被他在沙发缝隙里捡到——但更准确地说，是他用魔力感知到了金属的微弱共鸣。
他看向柯南左胸口袋，那里鼓着一块，正是侦探徽章的形状。
“巧合而已。”他故意放软声线，像普通兄长那样揉了揉小哀的发顶，“小哀说你们需要帮忙，我就来了。”
活动室突然安静。
元太咬着饼干的动作顿住，光彦的铅笔“啪嗒”掉在本子上。
小哀的耳尖又红了，这次却没躲开他的手。
“叮咚——”
门铃声救了所有人。
步美蹦跳着去开门，很快领进来一个眼眶发红的男孩。
林夜对他有些印象，昨天在公园喂鸽子时遇到的小学生，当时他还蹲在长椅上翻地图，念叨着“哥哥说今天会回来”之类的话。
“俊也？”柯南立刻站了起来，“你哥哥还没回家吗？”
俊也攥着衣角点头，指节发白：“已经四天了。妈妈说哥哥可能去外地写生，但他的素描本没带，手机也关机……”他吸了吸鼻子，从书包里掏出张照片。
“而且哥哥的房间里多了好多奇怪的画，不是他平时画的风景，是那种……很像真的名画！”
一听这话，几小只瞬间激动起来。
“少年侦探团出动！”元太拍着胸脯，面糊蹭了半袖，“我们帮你找哥哥！”
光彦已经掏出笔记本：“失踪时间、最后出现地点、接触过的人——俊也，你慢慢说。”
林夜注意到柯南的手指在身侧收紧。
这个总把“交给我吧”挂在嘴边的少年，此刻却用余光反复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什么。
“我也去。”他主动开口，“顾问总该做点事。”
步美立刻欢呼着拽住他的袖子：“大哥哥和我们一起！”
俊也家在三丁目老式公寓。
爬上三楼时，林夜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
魔力在血管里翻涌，像被火烤化的蜡油，每走一步都要漏出一点。
他扶着楼梯扶手，指甲几乎掐进木头里——昨晚为了维持人形到小哀睡着，他透支了太多魔力，现在连最简单的隐匿咒都快撑不住了。
“哥哥？”小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只有他能听见的低吟，“需要我帮你吗？”
他转头，看见她仰着脸，眼底映着楼梯间昏黄的灯。
七年前在组织的地下实验室，她也是这样望着他，在他替她挡下琴酒的子弹后，在他用魔力修复她破碎的试管时。
“没事。”他扯出个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走快点，别让他们等。”
俊也哥哥的房间有股松节油的气味。
墙上贴着十几张画布，蒙着防尘布，最上面一张被掀开了角——是《星月夜》的仿作，笔触粗粝却精准，连梵高用刀刮出的颜料层都还原了。
“这些都是哥哥这星期画的。”俊也掀开另一张防尘布，《蒙娜丽莎》的眼睛在光线里泛着不自然的光泽，“他说‘这次的客人给的钱够我们搬去东京’……”
林夜戴上俊也递来的白手套，指尖轻轻划过画框边缘。
画布背面沾着些细碎的纸片，他凑近些——是油墨的碎屑，带着淡淡的硝酸气味。
“假钞。”他突然说。
满屋子的呼吸声同时顿住。
“假钞？”元太瞪圆眼睛，“画和假钞有什么关系？”
“高级假钞需要特殊纸张。”林夜转身，看见柯南正皱着眉盯着他，“而制作这种纸张的模具，需要极高的绘画精度——比如模仿真钞上的微雕图案。”他指了指《蒙娜丽莎》的眼角，“这里的笔触，和美元百元大钞上的富兰克林肖像微雕轨迹几乎重合。”
光彦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重重的线：“所以俊也的哥哥可能被假钞团伙利用，帮他们绘制模具图案？”
“然后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步美捂住嘴，眼睛瞬间蓄满眼泪。
“还不能确定。”林夜看向柯南，后者的瞳孔缩成了针尖——这是他推理时的典型反应，“但需要查清楚最近有哪些人找过你哥哥，尤其是……”他顿了顿，“穿黑衣服的人。”
俊也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哥哥前天接了个电话，我听见他说‘黑衣女士？我不认识什么黑衣女士’……”
柯南的呼吸突然加重。
他无意识地攥紧口袋里的侦探徽章，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黑衣女士——这个词像根针，猛地扎进他关于组织的记忆里。
林夜看着柯南发白的指节，心里的猜测又深了几分。
他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则在屏幕反光里观察小哀——她正盯着墙上的《星月夜》，指尖轻轻敲着大腿，三长两短——摩斯密码，“计划启动”。
魔力突然再次翻涌。
他扶着桌角，指节泛白。
小哀立刻走过来拽他的袖子：“哥哥，该回家了，博士说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豆汤。”
“等等！”柯南叫住他们，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俊也哥哥的事还没查完……”
“明天继续。”林夜弯腰替小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哀今天没午睡，该困了。”
他转身时，瞥见柯南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大概率是给阿笠博士发消息查证他的身份。
没关系，博士早被他叮嘱过，说他是小哀远房表哥，刚从国外回来。
下楼时，小哀突然小声说：“刚才在房间里，你的魔力波动乱了。”
“老问题。”林夜揉了揉她的头顶，“撑得住。”
“但柯南开始怀疑了。”小哀仰头看他，路灯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他刚才摸徽章的频率是平时的两倍，推眼镜的动作带了点烦躁——和工藤新一推理受阻时一模一样。”
林夜笑了。
他早该想到，这个总把“真相只有一个”挂在嘴边的少年，怎么会轻易相信突然出现的“哥哥”？
“怀疑是好事。”他说，“说明他开始注意我们了。而我们需要的，就是他的注意力。”
晚风掀起他的风衣下摆。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孩子们的笑声飘过来。
林夜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用魔力凝结的魂晶，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弱的光。
维持存在的代价越来越高，但小哀眼里的光，比任何魔力都更让他觉得值得。
他们走到街角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夜回头，看见柯南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少年的领口被风吹得乱翘，却依然挺直脊背，像只炸毛的猫：“明天……我是说，明天调查俊也哥哥的事，你必须来。”
林夜笑了。他知道，这只小侦探已经上钩了。
“好。”他应下，牵着小哀转身走进夜色里。
背后，柯南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手指无意识地按响了侦探徽章的通话键。
电流杂音里，传来步美的声音：“柯南～你怎么还不回来？元太把曲奇全吃了！”
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是阿笠博士刚发来的消息：“林夜的身份资料已伪造，和小哀的亲属关系无破绽。”
可不知为何，他的后颈还是泛起凉意。
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太像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人——像……
像另一个同样藏着秘密的，被命运抛进深渊的人。
俊也家的窗户里，《蒙娜丽莎》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楼外的电线杆上，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嘴里衔着半张纸片——上面印着模糊的“100”字样，和美元的配色。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