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祁渊看到老爷子额角的青筋暴起,手杖高高举起——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她,昨天晚上她就梦见祁渊被老头这么打过。那些伤痕就是这样留下的,她想。一种保护弱者的本能让她扑到病床前,张开双臂挡住祁渊。
您还想再打他一次吗?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在医院的病房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老爷子的手杖停在半空,脸色铁青。他身后的律师赶紧上前:祁老,这里确实不合适
好,很好。老爷子放下手杖,眼神阴鸷地盯着祁渊,你以为她能护着你一辈子?离开祁家你还能顺风顺水?
灵珺感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触感——祁渊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我不需要。祁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说的那些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老爷子的冷笑让病房温度骤降:那你想要什么?这个普通班的女生?他轻蔑地扫了祁渊一眼,你以为她看上的是什么?你的脸?还是祁家的钱?
灵珺气得眼前发黑:您以为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势利吗?我只是...只是...她突然哽住,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因为爱情才接近祁渊的。
背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陈野的手指收紧了几分:爷爷,您错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灵珺是唯一不因为我是祁家少爷而接近我的人。
灵珺心头一震。她转头看向祁渊,少年苍白的脸上挂着浅笑,眼神却深不见底。那一瞬间,她有种错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包括她不是原来的云灵珺,包括她接近他的目的。
不知好歹的东西!老爷子终于暴怒,从今天起,你的所有账户冻结,我看你拿什么养活自己!还有你,他转向灵珺,眼神阴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总有一天会漏出狐狸尾巴,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随着一声巨响,病房门再次被狠狠摔上。灵珺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发软。她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人,她转身想查看祁渊的情况,却被他突然拉住了手腕。
别怕。他仰头看着她,眼神脆弱得像个孩子,不要因为他丢下我。
灵珺的心软成一团。她轻轻抚摸他凌乱的黑发:我不会丢下你。她没看到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我会陪着你。
祁渊顺从地低下头,让她看不到自己勾起的嘴角。他当然知道她现在还不爱他,那些心疼和怜惜不过是出于同情。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一点点织就这张温柔的网。
可怜他也好,同情他也罢,只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就够了。他会让这份怜惜慢慢变质,最终成为无法挣脱的羁绊。
窗外的夕阳将病房染成血色,祁渊安静地靠在灵珺身边,像只收起利爪的野兽。他的手指悄悄缠上她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绕紧。
——你逃不掉的。
他在心里轻声说。
无论是因为任务还是同情,既然选择了靠近,就永远别想离开。
又是星期六,祁渊在医院已经住了九天了。
“年轻就是身体好,恢复的很不错!”医生在检查完后拍了拍祁渊的肩膀“过两天其实就可以出院了,只要不剧烈运动,伤口不会崩裂,不要沾水,避免炎症,不出半月你就能继续活蹦乱跳的去参加竞赛了。”
“谢谢医生。”老王看着祁渊“你说你哎…”
“老师放心。”祁渊冷淡的看着门口,今天,她,迟到了。
期待了一整个早上,中午,灵珺终于赶过来看他了。把最后一支营养液挂上输液架时,祁渊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疼...他哑着嗓子,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
灵珺立即俯身查看他背部的绷带:哪里疼?要不要叫医生?
这里。祁渊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病号服下的心跳平稳有力,你不在的时候,这里疼。
灵珺触电般抽回手,耳尖发烫。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喂饭时要她吹凉米粥,换药时非要抓着她的手,连去洗手间都要她扶着输液架守在门外。
“祁渊,你之前不是这样的。”祁渊起身猛的将灵珺拖入怀里紧紧抱住:“幺幺你知道当初我多想这样,可是幺幺一点也不心疼我,现在幺幺愿意心疼了,那么不要挣扎,不然我伤口就又会裂开了呢,幺幺会伤心,我会舍不得。”
“你…”灵珺给他气笑了。
别闹。她转身收拾餐盒,故意忽略少年眼底的笑意。保温桶里还剩大半参鸡汤,是班主任王老师特意送来的,说是给祁渊补身体,别影响竞赛集训。
祁渊支着下巴看她忙碌的背影,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垂:老王还是校长又找你谈话了?
灵珺动作一顿。今早经过教师办公室时,校长确实叫住了她:祁渊下周就要出院参加物理竞赛,你别总缠着他。要是这次竞赛第一出问题...镜片后的眼睛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你负得起责吗?
没有。她撒了谎,把保温桶盖扣得咔嗒响。
突然,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腕。祁渊不知何时下了床,赤脚踩在冷瓷砖上,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着。他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肩,声音闷闷的:他们是不是要你离我远点?
灵珺僵在原地。少年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药物微苦的气息:你是不是又想和我分手了?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
这句话让她心脏猛地揪紧。不会的。她忙回身抱着他,抬手轻抚他单薄的背,避开绷带缠绕的位置,我答应过陪着你。
祁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这个姿势让他闻到她灵魂散发的淡淡花香,和梦里一模一样。他故意让呼吸变得急促,感觉她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哪里又难受了?
可能...他顺势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有点晕。
灵珺半扶半抱地把他挪回病床,指尖碰到他后颈冰凉的皮肤。这个动作让祁渊想起幼时养过的黑猫,明明被遗弃在雨里瑟瑟发抖,得到温暖后却会立刻亮出爪子。
可惜他不是猫。
他是织网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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