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下车库的水泥地面还残留着电磁干扰器爆炸后的焦糊味。
林破背靠着锈蚀的消防栓，指腹压在通讯器关机键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系统项链贴着锁骨的位置仍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灼烧感顺着皮肤爬进血管——那是凤凰重启程序转移时留下的警示。
“谈判组的人还会再联系吗？”影刃的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擦过金属的嗡鸣刺破空气。
他的黑色战术服前襟染着暗红，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刀鞘上还粘着半片碎布，是方才在主控室与暗夜死士缠斗时撕下的。
林破抬头，通风口漏下的月光刚好落在他眼尾的伤疤上。
那道疤是三个月前送外卖时被飞车党划的，如今倒成了他最熟悉的疼痛坐标。
“陆明阳要的是拖延时间。”他声音沙哑，喉结滚动时，系统项链的吊坠轻轻撞在锁骨上，“上回在慈善晚会，他握着孤儿的手掉眼泪，转头就让人把孤儿院的地契塞进黑市拍卖箱。这种人……”他扯下沾血的袖管，动作猛地顿住——肩窝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肌理滑进战术服的腰带，“不会信任何承诺。”
通讯器突然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
林破眯起眼，屏幕里的谈判专家穿着笔挺的西装，耳后别着微型麦克风，背景是异能管理局的蓝色玻璃幕墙。
她的刘海被空调风吹得翘起，显得比电话里更急躁：“林先生，陆明阳刚刚同意开启半小时缓冲期，但要求你们停止所有进攻性行动——”
“他现在在哪？”林破打断她。
谈判专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装袖口：“据线报，他三小时前进入东区避难所。但我们的人进不去，那地方的防御系统连卫星都穿透不了。”她突然前倾，屏幕里的脸放大，“林先生，这是目前唯一能减少平民伤亡的办法！避难所里还有三十七个被劫持的技术人员——”
“所以他拿平民当人质。”影刃的刀“咔”地插进地面，水泥碎渣溅到林破脚边，“上回在码头，他用二十个流浪汉当肉盾。缓冲期？等他把凤凰程序塞进导弹发射井，整个城市都得给他陪葬。”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谈判专家的脸突然扭曲成雪花点。
林破看着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眼睛里烧着两团火，像系统启动时的金色光刃。
他按下挂断键，金属按键在掌心压出红印：“铁血，布防图还要多久？”
“十七分钟。”蹲在角落的机械天才头也不抬。
他的黑框眼镜裂成蛛网，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手指在数据板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像残影，“避难所是防核设施改造的，墙体混了铅板和碳纤维，普通炸弹炸不穿。但当年设计时有个bug——”他突然抬头，裂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光，“地下排水管道直通核心区，直径一米二，够两个人匍匐前进。”
影刃弯腰拔起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去磨刀。”
“等一下。”林破伸手按住影刃的肩膀，掌心能摸到对方战术服下凸起的肩胛骨，“声东击西。铁血做十架伪装无人机，从北侧入口飞进去。暗夜死士的注意力会被引过去，我们从排水管道进。”
铁血的手指在数据板上划出一道蓝光：“无人机的电磁信号能模拟成你们的战斗波动，足够以假乱真。”他摘下裂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再戴上时，镜片后的算计更清晰了，“但得有人在半小时内黑掉他们的监控系统。”
“我来。”影刃的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刃擦过林破的耳垂，带起一阵风，“监控摄像头的螺丝是菲利普十字型，三秒拆一个。”
林破忽然笑了，血渍在他嘴角洇开，像朵开败的花：“陆明阳以为我们是困兽。”他活动肩膀，伤口的刺痛让笑容更锋利，“但困兽咬断锁链时，牙口最利。”
十七分钟后，铁血将立体结构图投影在车库墙上。
蓝光勾勒出避难所的轮廓，排水管道像条暗绿色的蛇，从地下蜿蜒到核心区。
林破摸了摸系统项链，金色光纹在项链表面流动——这是系统解析出的最优路线。
“记住，无人机起飞后三分钟，他们的巡逻队会往北侧集结。”铁血将数据板塞进防水背包，背包拉链扣上的声音像颗小炸弹，“排水管道口在第三个窨井，井盖下有感应装置，用这个。”他抛给林破一个银色圆盘，“电磁干扰贴，能让感应系统休眠五分钟。”
影刃把刀插进后背的刀鞘，动作流畅得像呼吸：“走。”
地下排水管道的气味比林破想象中更刺鼻。
霉味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他匍匐前进时，膝盖蹭过青苔覆盖的管壁，凉丝丝的黏液渗进战术裤。
影刃在他身后，刀鞘贴着他的脚跟，每动一下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是影刃在调整握刀的角度。
“前方三十米有巡逻队。”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林破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后背立刻贴上影刃的体温——对方也感知到了脚步声。
七双皮靴的声音由远及近，混着对讲机的刺啦声：“B区监控黑屏，可能是电磁干扰。一组去排查，二组跟我——”
林破闭起眼，系统的金色数据流在识海展开。
他调出“精神共鸣”功能，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系统技能过载的前兆。
“模仿敌方通讯频率，频道40.7。”他在心里默念，喉结动了动，声音却像直接钻进了对讲机：“这里是指挥中心，B区监控故障系误报，所有巡逻队立即回撤北侧入口，重复，立即回撤。”
脚步声猛地顿住。
影刃的刀尖轻轻戳了戳林破的后腰——这是“奏效了”的暗号。
林破睁开眼时，额角已经渗出冷汗，系统项链的光纹暗了两度。
他看着那七道黑影转身离去，皮靴声渐渐消失在管道深处，这才松了口气。
“监控清理完毕。”影刃的声音像块冰，擦过林破的后颈。
林破转头，看见影刃正收起微型工具，方才巡逻队经过的转角处，三个监控摄像头的镜头都垂着电线，像被拧断的眼睛。
核心区的金属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时，林破的系统项链突然灼烫如沸。
他几乎是本能地拽住影刃的手腕往旁边一扑，子弹擦着他的耳尖打进墙面，溅起的火星照亮了对面的人——陆明阳的保镖头目。
那男人穿着黑色作战服，左脸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正是前几日在主控室被林破用灵魂震荡掀飞的那个。
他的右手还在流血，应该是之前被电磁干扰器的碎片划伤的，但握枪的手稳得像块铁：“你们比我预想的快。”
“但你还是等在这里。”林破翻身站起，掌心凝聚起金色光刃，“因为陆明阳知道，只有你能拖延时间。”
战斗爆发得比闪电还快。
保镖头目甩出三枚飞针，林破侧身避开，光刃劈向对方胸口；影刃则像道黑影绕到左侧，刀鞘猛击对方膝弯。
男人闷哼一声，却在踉跄时反手抓住影刃的刀鞘，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林破趁机欺身而上，光刃抵住对方咽喉——
“程序已经格式化了。”保镖头目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陆先生说，真正的凤凰，会在黎明降临。”他的手指猛地按下藏在袖口的按钮，核心区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灯光刺得林破睁不开眼。
等视线恢复时，主机屏幕已经黑了，只留下一段录音。
陆明阳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像在慈善晚会上念演讲稿：“林破，你以为摧毁一个程序就能赢？别忘了，我养了十年的暗夜死士，足够让整座城市为凤凰献祭。”
林破的手重重砸在主机上，金属外壳凹下去一片。
他的呼吸急促，系统项链的光纹疯狂涌动，像在回应他体内翻涌的怒火。
影刃走到他身边，刀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这是影刃独有的安慰方式。
“撤。”林破扯下主机上的备用储存卡，塞进战术服内袋，“铁血的无人机应该已经引开了大部分兵力，我们从排水管道——”
警报声突然变调。
原本单调的“滴滴”声里，混进了另一种频率的震动，像是什么重型机械碾过地面的闷响。
林破猛地抬头，透过核心区的通风窗，他看见远处的天空亮起两盏探照灯，光束交叉处，印着陌生的银色徽章——不是异能管理局的，也不是暗夜的。
影刃的刀“唰”地出鞘，刀尖指向通风窗：“有援军。”
林破握紧储存卡，指节发白。
系统项链的温度再次攀升，这次不是警示，更像某种预兆。
他望着那两盏探照灯，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管是谁……”他转身走向排水管道，光刃在掌心重新凝聚，“挡路的，就砍了。”
远处的机械声越来越近，混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潮水般漫过避难所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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