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战神狱使,夜逃破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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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垂落,神狱尚未临近,花果山已无星辰。

雷云沉沉压顶,山林里只余猿兵整备器械的低声喘息。

白猿立在营地碎台上,望着西方天边那一道逐渐成形的灰影。那不是云,是神狱释放的魂压。

“神狱动了,这次不是围剿,是灭口。”

黑山坐在另一侧石阶,肩膀缠着兽皮,嘴里叼着烤焦的虫腿,冷哼一声。

“我倒想见见,神狱放出来的疯狗,还能比敕曜更狠?”

白猿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

“雨宗不是疯狗,他是斩猴的人。”

黑山眼中光芒微顿。

阿牛坐在两人之间,低头磨着棍柄,一言不发。

他的手指被雷痕划破,血混着雷光,滴在金箍棍的破口处。

棍还没好,他也没好。

但这仗,是躲不过的。

远空一声雷响,天边云裂,一道血红色人影从雷缝中踏步而来,身后是连环燃烧的魂焰,仿佛整片夜空都被他踩碎。

白猿低声道:

“他来了。”

阿牛缓缓起身,将金箍棍横拄肩头。

“那就打。”

神狱使·雨宗踏至花果山营地前,无需开口,脚步落地的瞬间,整个营地的雷纹阵法直接熄灭,仿佛这人本身就是规则。

他的声音低沉:

“齐天之名,不可轻言。”

“所以我来斩这口棍。”

“以及你。”

话音未落,他手中显出一柄灰刃长刀,那刀锋是反卷的,似屠戮归形。

黑山拔出石锤,嘶声怒喝:

“来啊狗东西!”

雨宗未看他,只一挥刀,虚空断裂。

黑山身前地面当场崩塌,一条魂流被生生劈断,退后五步,口吐血沫。

阿牛双目泛雷,四魂同鸣,金箍棒高举。

雷纹震起,混元破军轰然爆发,雷柱冲天,与灰刀正面交击。

一声巨响。

地陷三丈,棍断一寸。

白猿魂体直接震出实体,踉跄跌退,斗猿与老六被震飞至阵外。

阿牛手中金箍棍碎开一道裂口,魂血顺棍流淌。

雨宗看着他,轻声开口:

“你也不过如此。”

阿牛却笑了。

“你都用刀了,我才碎一点。”

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雷血,棍身骤然再燃。

“你不是想斩棍?”

“来。”

雨宗再挥刀,魂焰暴涨。

这一刀之下,阿牛终于被劈飞百丈,撞入花果山主峰断崖,骨断,棍裂,识海几近炸开。

白猿怒吼,魂体飞扑,强行拖住雨宗,但不过一息便被撕裂半影,魂体爆散,雷光残存。

黑山嘶吼冲上,与雨宗短兵交接,石锤乱轰,血战不退。

斗猿拖着伤腿冲向崖前,却在阿牛面前跪倒。

阿牛睁开眼,雷光已灭,只余血色魂线在识海流转。

他看见白猿破碎,黑山濒死,斗猿伏地,老六高举阵图拼命掩护……

他闭上眼。

棍从手中滑落。

但下一刻,脑中那道魂火又亮了起来。

“……你现在这颗心,如果还没碎,那你就是我。”

“去打,打他们一场痛的。”

孙悟空那句话再次响起。

他睁开眼,目中无神,唯雷焰。

“齐天……不封。”

他右手死死握住断裂的金箍棍,强行将碎雷魂印全部灌入棍中。

识海彻底破裂,第七魂印开始自发觉醒。

系统未响,无提示。

只有身上魂血飞出,凝聚成雷猿虚影。

他起身,将斗猿背上。

“走。”

老六抬头,泪流满面。

“开山逃阵了?”

阿牛没有答,只是一步一步走入白猿残魂和黑山战场之间,金箍棍横扫。

“你不是要斩棍?”

“棍不在这了。”

“在我命里了。”

他踏出一步,整片花果山阵纹暴裂,脚下裂谷骤开,将整个残营一分为二。

雨宗神色微动,挥刀欲追,却被地下封阵炸开。

那是老六用命刻的猿破军阵,专封魂神。

短短五息,他无法穿越。

阿牛就带着斗猿、老六、黑山残兵,踏入山后荒野,逃入曾被封印的“斗战废地”。

这一夜,花果山沦陷。

但棍,未断。

命,未碎。

齐天未封。

斗战废土,是花果山旧部败退后自封的一块死地。

它不在地图上,不在魂界册,也不在神佛视野中。

它只存在于一根断棍的记忆里。

此刻,阿牛躺在猿骨堆下,身上雷焰熄灭,第七魂印觉醒中断,魂海破裂,生死未定。

黑山背着他走入这片废地,一步步踏过死猿残碑,身后斗猿跌跌撞撞地扶着老六,勉强维持队形。

废土很冷,但不是风,是压抑。

脚下的地,是烧焦的猿骨与熔断的金属混合而成,隐隐间还有黑色雷纹在流动。

黑山低声道:“这里埋过三万猿兵,是花果山最后的圣军。”

老六点了点头:“大圣封这里,是不想后人再提这场败仗。”

黑山望着沉睡的阿牛:“可惜,他不是后人。”

他们停在一处干裂的石庙前,将阿牛安置在一尊残损猴王像下。

斗猿不肯离开,一直守着。

天色灰白,石庙之外雾气翻卷,忽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自雾中穿行而来。

她穿着白狐皮袍,腰佩骨刃,脚步极轻,走过猿骨毫无声响。

黑山瞬间抽出石锤,低声喝问:“谁?”

那女子却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竟有淡淡笑意:

“你们逃得狼狈,我来的也算时候。”

老六眼睛一瞪:“你是人?还是神?”

那女子蹲下,看着阿牛的脸,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不是神。”

“我是……狐骨族的余女,昔日大圣曾放我一命,我欠他。”

她伸手,摸了摸阿牛的额头,雷气微溢,却不排斥。

“有趣,这根棍子,还记得我。”

黑山一愣:“你和这根棍有关系?”

女子微笑:“1000年前,我为狐族谋神火,曾偷入灵山,被大圣撞见。他没有杀我,却留我一言。”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残庙匾额:

“他说——不管你是哪族,见到这根棍再响,就帮它挡一刀。”

老六喃喃:“那你为何现在来?”

女子轻轻转身,目光冷冽:

“因为他终于响了。”

她名唤「苏栖」,狐骨族后裔,擅控魂刃,曾在神狱做过押魂女吏,识尽神佛残念,擅骗、擅隐、擅斩人心。

她看着昏迷中的阿牛,语气平静:

“我要借他一段魂火,换我狐骨族入废地,修一座‘冥桥’。”

黑山皱眉:“你想利用他?”

苏栖却轻轻摇头:“我想替他修魂。”

“顺便借他赌一次三界未灭。”

“他如果敢赌命,我狐族,敢借桥。”

话未说完,废土深处,一声微响传来。

那是一座被封死的石塔正在解锁。

石塔上刻着四个字:

【齐天遗骨】

昏迷第七日,阿牛的体温骤降,金箍棒在他身侧雷息冻结,连魂印都不再跳动。

白骨庙外,黑山与苏栖各守一侧,斗猿困倦地趴在门边,不知何时睡去。

苏栖没有再开口,她知道,现在没人能叫醒他,除了他自己。

直到深夜第三更,风吹碎庙门,一缕青火从断壁间飘出,直入塔影。

阿牛睁开了眼,却不在庙中。

他站在一片白金莲海之上,莲花不生泥土,而生在血泊。

天是金色的,地是白色的,血是黑色的。

他面前,是灵山佛国最后的天门,金殿、佛影、经卷、僧钟,全都静默。

一个身影,披破甲,戴铁箍,身披斗篷,左手持断棍,右手托着一颗血色雷珠,正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到殿前。

他头也不回,却冷冷说道:

“你终于来了。”

阿牛怔在原地。

“你是……大圣?”

那身影停下脚步,吐出一口血,嗓音低沉:

“那是他们叫的,不是我认的。”

“我只想有个地方能站着说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牛,面容模糊,但眉心的雷印在跳。

“你有我的棍,也想走我的路。”

他抬起手,雷珠融入断棍,往金殿踏前一步。

整座灵山,瞬间点燃。

佛影百丈,金僧万列,浮屠压顶,梵音不息。

数百尊佛像同时睁眼,数十名佛门神将自空中垂落,持诵金箍经文,封锁雷灵。

斗战棍雷光狂闪,孙悟空双目血红,咬牙怒吼:

“我来,不是杀你们。”

“是问一句,你们凭什么坐在天上?”

棍起,一击斩断佛钟。

天门剧震,灵山燃起神火,千年经卷尽数焚毁。

佛界四大弟子齐出,拦在殿前。

孙悟空没有停,连破三阵,打碎五塔,碎金身六百八十尊,堕僧神一百三十七人。

最后一道塔门前,一位披金袈裟的僧人走出,手持九环杖,神色悲悯。

“悟空。”

“你若再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孙悟空满身是血,棍裂至骨,声音已哑。

“我走的不是路。”

“是命。”

他一棍挥出,与那僧人轰然交击,天地破碎,记忆断裂。

画面定格在棍落僧倒之刻。

金殿之后,再无佛光。

阿牛心头巨震,魂识剧烈扭动,一道残影自他心口涌出,金箍棍雷印化形为完整魂纹。

耳边传来孙悟空低沉一句:

“你若想齐天,必先齐地。”

“你若不怕天上人,先立一根命里不碎的棍。”

“这印,给你。”

下一刻,阿牛睁眼。

他从金骨塔中醒来,身上雷魂翻滚,金箍棒自动附手,第七魂印完整浮现,眉心处雷纹初定,刻出一字:



外面,苏栖正拔剑斩下一只妄图潜入的神狱勘探犬。

她回头看向庙门,目光微动。

“醒了?”

斗猿一跃而起,欢呼一声。

阿牛披碎袍起身,身影未稳,棍已立地。

他望向远方,雷云再起。

“那一战,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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