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拍了拍车壁，陈侍卫立刻勒住缰绳，三匹马喷着白气停在一扇朱漆斑驳的院门前。
老管家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铜钥匙，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几只夜栖的麻雀。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冲进正厅，赵管家颤抖着点燃烛台，暖黄的光映得女君主的脸更显透明。
她的睫毛几乎贴在眼下，唇色青得像浸了靛蓝，每一次呼吸都轻得像要消散在空气里。
药箱！林晓辰扯下腰间的战术卡牌袋甩在桌上，指尖刚触到檀木盒的铜扣，忽然顿住——盒盖边缘的并蒂莲雕花里，凝结着半滴深褐色的黏液，正沿着纹路缓缓往下淌，在木头上灼出一道焦痕。
这......赵管家凑过来，老花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前日暗卫送解药时，这盒子还是新上的漆。他伸手要碰，被林晓辰一把拦住。
战术卡牌系统在意识里发出警告，红色光斑正对着那滴黏液疯狂闪烁：检测到复合型腐蚀毒素，接触皮肤三级灼伤。
林晓辰咬碎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记得三天前苏慕雪的暗卫冒死送来解药时，自己还特意检查过檀木盒的封蜡——是皇室特有的双凤印，严丝合缝。
可此刻盒底的夹层已被撬开，残留的蜡屑混着木屑散在盒底，原本应该躺着的三颗九转还魂丹，此刻只剩两粒焦黑的药丸，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调包了。林晓辰将盒子倒扣在桌上，一粒药丸骨碌碌滚出来，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幽绿。
他捡起半片碎瓷片轻轻一戳，药丸嗤地炸开，溅出的黑汁瞬间腐蚀了瓷片，在木桌上烧出个冒烟的洞。
赵管家踉跄着扶住桌角，眼眶泛红：老奴前日还亲手给暗卫裹了三层防潮帕......是韩绝的人，定是他们混进了暗卫营！
他颤抖着翻出随身的药箱，却只找到半瓶过期的止血散，殿下中的蚀骨散本就需在三个时辰内服药，如今已过了两个半时辰...
苏慕雪突然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
林晓辰低头，见她苍白的手背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像毒蛇般顺着血管往手臂攀爬。
他急忙探她的脉搏，那跳动已弱得几乎要抓不住，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在指腹下。
系统，检测当前毒素类型。林晓辰在意识里低吼。
战术面板立刻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扫过苏慕雪的手腕，最终在蚀骨散变种几个字上炸开红光：毒素融合了玄铁蚁的唾液，常规解法失效，需在三十分钟内找到对应的解毒草......
解毒草？林晓辰猛地抬头，赵管家，附近有没有青蚨草？
老管家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后园的药圃！
老奴上月刚种了半畦青蚨草，本是备着防......
陈侍卫！林晓辰打断他，守好门，玄衣人可能追来。
赵伯，带我去药圃。他将苏慕雪轻轻放在软榻上，替她掖了掖被角——那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一片雪。
药圃的木门结着薄霜，赵管家哈着气推开，潮湿的泥土味混着药草香涌出来。
林晓辰借着火折子的光扫视畦垄，终于在最里侧发现几株叶片呈菱形的草，茎秆上还挂着未干的露水。
他扯下衣襟包手，连根拔起三株，转身时却撞翻了旁边的瓦罐——里面滚落出十几颗跟檀木盒里一模一样的焦黑药丸。
这是......赵管家的声音突然哽住。
林晓辰捏起一颗药丸，借着火光看清了上面的印记——正是皇室药坊的麒麟印。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终于明白韩绝的阴谋有多深：他们不仅调包了解药，还在苏慕雪的私用药圃里埋下了伪装成青蚨草的毒草，连赵管家精心照料的药材都被替换了。
走！林晓辰拽着赵管家往回跑，袖中青蚨草的汁液沾在皮肤上，泛起刺痛的红疹。
正厅里，苏慕雪的睫毛已彻底静止，青紫色的纹路爬上了脖颈，连唇瓣都泛起了诡异的紫斑。
林晓辰将青蚨草塞进赵管家手里：熬成汁，加三滴蜂蜜。他扯开自己的衣领，用战术卡牌割破掌心，鲜血滴在苏慕雪的人中上——这是前世特种部队急救时用的土办法，能暂时刺激神经。
苏慕雪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她望着林晓辰染血的手掌，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别......白费力气......
闭嘴。林晓辰的声音发哑。
他摸出最后一张青铜级卡牌急救术，战术点在意识里瞬间归零，身体里像有把火在烧，喉咙里的腥甜涌到嘴边，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赵管家端着药碗冲进来时，林晓辰正用指尖撬开苏慕雪的唇。
药汁刚喂下一半，院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
陈侍卫的断喝混着刀剑相撞的脆响穿透窗纸，玄衣人的冷笑像夜枭般划破夜空：林先生，韩先生说......要活的。
林晓辰望着碗里剩下的半药汁，又低头看向苏慕雪逐渐涣散的眼神。
青紫色的纹路已爬上她的耳尖，而他能感觉到，自己过载的身体正在渗出温热的血，在苏慕雪雪缎般的衣襟上晕开一片红。
药碗当啷掉在地上。
林晓辰将苏慕雪紧紧抱进怀里，听着她越来越弱的心跳，望着窗外逐渐逼近的黑影，喉间的腥甜终于漫上舌尖——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的战术推演，还能不能算出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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