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坠地的脆响惊得梁上落灰簌簌,林晓辰抱着苏慕雪的手微微发颤。
玄衣人的刀锋在院外撞出火星,陈侍卫的断喝混着骨骼碎裂声传来——那是他替主子挡下的第三刀。
主子的脉门......赵管家跪坐在地,枯瘦的手指按在苏慕雪腕间,声音发颤,原本该散的毒,现在反而往心脉里钻了。
林晓辰低头。
苏慕雪耳尖的青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原本苍白的唇色此刻泛着诡异的乌青。
他忽然想起方才喂药时,药汁触到她舌尖的刹那,那抹本该澄清的褐色药汤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墨色,像被谁偷偷滴了毒汁。
解药被动了手脚。他咬着后槽牙,喉间的腥甜涌得更凶。
战术卡牌急救术的反噬正啃噬着他的内脏,每说一个字都像有碎玻璃刮过喉咙。
院外传来陈侍卫闷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晓辰抬头,见玄衣人的刀尖已经挑开了竹帘,冷光映得苏慕雪的脸更显脆弱。
赵伯,带慕雪先走。他将人轻轻塞进老管家怀里,反手抽出腰间陈侍卫留下的短刀。
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陈侍卫,断后。
陈侍卫抹了把嘴角的血,横刀挡在门口:林先生,您护好主子。
三人且战且退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躲进废弃的染坊,看她睫毛颤得像风雨中的蝶,终于咬开指尖,将血珠滴在她唇上——这是他从古籍里学的笨法子,用活人血暂缓毒性蔓延。
烧得厉害。赵管家摸了摸苏慕雪的额头,眼眶通红,老奴跟着小姐二十年,从没见她这样...
林晓辰解下外袍裹住她,指腹擦过她发间沾的草屑。
昨夜喂下的半碗药汁在他脑海里翻涌,他突然想起韩绝最擅长的局中局——或许从他们拿到解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了陷阱。
黑市。他突然开口。
赵管家一怔:您是说......
能在皇室药库里动手脚的人,必然清楚我们会找解药。林晓辰指节抵着太阳穴,战术点归零后的头痛像有钢钉钉进颅骨,但他们没直接毒杀慕雪,说明需要活口。
活口的价值,黑市最清楚。
陈侍卫将染坊木门闩紧:那地方鱼龙混杂,连城主府的人都不敢随便进。
所以消息才真。林晓辰低头吻了吻苏慕雪发烫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在承诺,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黑市的热闹比林晓辰想象中更甚。
日头刚过正午,青石板路上就挤满了裹着粗布斗篷的人影。
卖玄铁兵器的摊位飘着铁锈味,卖秘药的幌子下堆着泛绿光的药罐,甚至有披着兽皮的异族在卖带血的魔核——那东西在皇室典籍里记载过,能提炼出侵蚀人心智的毒。
林晓辰将苏慕雪裹在灰布斗篷里,赵管家扶着她另一侧,陈侍卫故意走在三步开外,腰间佩刀的铜环叮当作响。
他知道这是在立威——黑市欺软怕硬,露怯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几位面生啊?
油腻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林晓辰侧头,见个穿靛蓝短打的中年男人正搓着手指笑,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笑起来像条裂开的蜈蚣。
他脚边的摊位上摆着几柄缺了口的剑,剑鞘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刘老板。赵管家突然低唤,二十年前在西市,老奴替小姐买过您打的银簪。
刘老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突然拍了下大腿:赵老!
您这把年纪还跟着小姐当差?他的目光扫过林晓辰怀里的苏慕雪,又迅速收回,这位是......
我夫人。林晓辰接口,手掌虚按在苏慕雪后心——她的体温烫得惊人,连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得他掌心发疼,中了阴毒,寻解药时发现被人动了手脚。
想问问刘老板,黑市有没有能解变毒的法子?
刘老板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扯着林晓辰走到摊位后头,压低声音:小友好胆色,这词也敢在黑市明着问。他指节敲了敲摊位下的暗格,变毒变毒,本是解药,遇血成毒。
动这手的人,得是能接触到原方的......
开个价。林晓辰打断他。
刘老板舔了舔嘴唇:黄金百两,我把知道的全倒给你。
黄金百两够买半座铸剑山庄。林晓辰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划过摊位上的断剑,刘老板上个月被城南刀疤李抢了三车精铁,现在连铺租都快交不起了吧?
刘老板的刀疤猛地一跳。
林晓辰继续道:你摊位摆在这里,左边是卖蛊虫的苗女,右边是专劫商队的马匪。
他们昨天还为了抢个情报贩子动刀子——您说,要是我告诉苗女,您藏在暗格里的千机散是从她徒弟那偷的......
三十两!刘老板额头冒汗,不能再少了!
林晓辰垂眸看了眼怀里的苏慕雪。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衣襟,指甲盖已经完全变成青紫色。
他喉间一甜,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是身体过载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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