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正看见胡药师举着个黑陶药罐，站在翻倒的药铺前。
他的白胡子上沾着药渣，手里的药罐还冒着热气：马老三，你砸了我的人参，现在又要毁我的药炉？
信不信我往你酒里下巴豆？
马老大的刀顿在半空。
林晓辰趁机扫了眼墙根——苏慕雪的斗篷下，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青紫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手背。
他咬了咬牙，电弧在掌心凝聚成拳头大的光球，轰地砸向马老大脚边的地面。
碎石飞溅。
马老大踉跄着后退，鬼头刀当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时，正看见林晓辰眼里跳动的雷光，突然想起黑市流传的话——有些狠人，惹不得。
滚。林晓辰擦了擦嘴角的血，弯腰抱起苏慕雪，再拦路，下道雷劈你裤裆。
马帮的手下连滚带爬地退开。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走向胡药师时，听见身后马老大的骂声：算你狠！
但这黑市...
胡前辈。林晓辰打断他，将苏慕雪的手腕递到胡药师面前，她中了毒，您看看。
胡药师的老花镜滑到鼻尖。
他捏着苏慕雪的手腕搭脉，原本暴躁的神情突然一凝。
林晓辰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颤抖，药罐里的药汁溅出来，在青石板上腐蚀出几个小坑。
这毒......胡药师猛地抬头，目光像刀一样刺向林晓辰，你从哪来的？
林晓辰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声。
那声音沉闷悠长，混着玄衣人特有的嘶哑喊喝：活口还没找到？
加派人手！
胡药师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一把抓起药箱，转身就往巷子里跑，边跑边喊：跟我来！
别让那些穿黑衣服的看见！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跟上时，瞥见街角的阴影里，有个玄衣人正往这边张望。
他低头吻了吻苏慕雪冰凉的额头，轻声道：快了，解药......快了。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房顶上，一道黑影正俯身盯着这一切。
他指尖转着枚青铜令牌，牌面刻着的绝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晓辰，黑影低笑一声，你以为找到胡老怪就能破局？他抬手将令牌抛向空中，可惜，这局，才刚刚开始。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跟着胡药师在巷子里狂奔，青石板被踩得噼啪作响。
两侧的商铺挂着褪色的幡旗，酒肆飘出的酸腐味混着药铺的苦香，熏得人睁不开眼。
胡药师的白大褂在人群里忽隐忽现，像片被风卷着的云——直到转过第三个路口，那抹白影突然不见了。
人呢？陈侍卫急得剑柄都攥出了汗。
他刚挥开挡路的菜筐，却只看见一堵斑驳的灰墙，墙根堆着半腐的菜叶，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林晓辰停下脚步，额角的汗滴砸在苏慕雪发间。
她的呼吸轻得像游丝，青紫色的纹路已经爬过手腕，在苍白的皮肤上织成狰狞的网。
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冰凉的耳垂，声音发紧：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
赵管家扶着墙直喘气，突然一拍大腿：胡老怪的药铺！
他刚才被马帮追，说不定绕回去取东西了？
三人立刻折返。
可等他们冲进那间被砸得稀烂的药铺，只见檀木药柜倒在地上，抽屉里的药材撒了一地，连胡药师的药箱都不见了。
墙角的药炉还冒着余温，却连半片药渣都没剩下。
这老东西......陈侍卫踢飞脚边的碎瓷片，莫不是故意引我们绕路？
林晓辰蹲下身，指尖划过地上一道浅浅的拖痕——是药箱金属搭扣刮出来的。
他顺着痕迹走到后墙，发现青砖上有块颜色略浅的砖，轻轻一推，咔嗒一声，半人高的暗门露了出来。
密道。赵管家倒抽一口冷气，黑市的老铺子大多有这种东西，通着地下河......
话音未落，暗门里突然涌出一阵腥风。
林晓辰抱着苏慕雪后退半步，正看见水面漂来半片撕碎的药方，墨迹被水泡得模糊，隐约能认出寒蝉草赤焰花几个字——都是解毒的主药。
他走了。林晓辰将药方收进怀里，喉结滚动，带着解药的线索。
苏慕雪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勾住他衣领。
林晓辰低头，正撞进她涣散的瞳孔里。
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血......玉......
血玉？林晓辰想起她颈间总戴着的红绳，连忙掀开斗篷。
那枚血色玉坠正贴着她锁骨，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纹，像要裂开的石榴籽。
赵管家凑过来一看，脸色骤变：这是皇室秘宝赤焰血玉，能镇百毒！
可如今裂纹......
说明毒性太强，血玉快撑不住了。林晓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苏慕雪的体温正在流失，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陈侍卫握紧了剑：我们再去黑市外围找！
马帮的人刚被打散，玄衣人还没围过来......
没用。林晓辰打断他，目光扫过药铺前的青石板路。
黑市的人流像潮水般涌来涌去，挑担的、卖艺的、收保护费的，每张脸都模糊成一片。
他突然想起胡药师跑前喊的那句别让穿黑衣服的看见——那些玄衣人，或许和苏慕雪中的毒有关？
去赌场。他突然转身，赵伯，黑市的赌坊是不是在西边？
赵管家一怔：您怎么知道？
胡药师刚才撞翻的药罐，味道像极了赌场里的醉生香。林晓辰抱着苏慕雪往西边走，那是用龙涎草泡的，他这种老酒鬼，赌钱时总爱喝两口。
陈侍卫立刻跟上，赵管家扶着墙小跑。
三人穿过两条街时，远远听见骰子的吆喝声，混着铜钱碰撞的脆响——赌场的红灯笼在暮色里摇晃，像团烧不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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