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刚截到的通讯记录还摊在桌上，目标动摇，速送筹码几个字。
林远捏着烟蒂的手指微微发紧。
阿亮。林远突然开口，烟灰簌簌落在键盘缝隙里，伪造一份《权力交接备忘录》。
阿亮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林先生是要...
日期写下个月十五，内容就说我打算退居二线，把监察委员会的实权交给周兆雄。林远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墙上的联盟结构图，记得在附件里加几笔——吴大海分管的仓库财务合并，需要他亲自签字确认。
阿亮的喉结动了动，立刻低头敲击键盘。
荧光屏映得他鼻尖发亮，指尖在周兆雄三个字上停顿半秒，又快速补上鉴于林远先生年累月积，特推举周兆雄先生接任执行委员长的措辞。
林远盯着屏幕上逐渐成型的文件，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周兆雄这三个月往境外转了七笔账，每笔都和仓库亏空数目对得上；吴大海总在深夜往那辆黑牌轿车里塞纸箱，纸箱上的封条纹路和仓库丢失的药品包装完全吻合。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权，是稳。
文件加密成三级，林远屈指敲了敲桌面，用周兆雄常用的邮箱后缀发，附件备注绝密，仅限核心层阅。
阿亮应了声，鼠标点下发送键的瞬间，监控屏突然闪了闪——阿勇正扯着训练服领口，在雨里骂骂咧咧地翻手机。
屏幕下方弹出新消息：匿名短信，地址：城郊旧棉纺厂，晚十点，有要事相商。
林远的瞳孔缩了缩。
他记得阿勇昨天喝多了拍他肩膀，酒气混着汗味熏得人睁不开眼：林哥，往后您说东我绝不往西！可这小子发起疯来能把茶桌掀个底朝天，此刻他在删除和回复间来回游移，喉结上下滚动。
阿武。林远抓起外套，带五个人去旧棉纺厂后巷，别让阿勇看见。他顿了顿，又补了句，留活口。
他后腰别着把勃朗宁，是林远去年送的，但此刻手心全是汗，枪柄把虎口硌得生疼。谁他妈的神神秘秘......话音未落，墙角传来窸窣响动，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勇哥。其中一个摸出包烟，递过来时露出半截银色手铐，林远那老狐狸要卸磨杀驴，您没觉着最近总被穿小鞋？
阿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他在食堂和人争执，林远当众让他写检讨；昨天领装备时，仓库说他的配枪暂未入库——这些碎片突然串成线，他捏烟的手指猛地收紧，烟丝簌簌落在雨里：放你娘的屁！林哥对我......
对吗？夹克男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点点红光，您看这是什么？
阿勇凑过去，瞳孔瞬间放大——正是林远办公室的监控画面：周兆雄捏着那份《权力交接备忘录》，和吴大海凑在一起看，嘴角咧得能看见后槽牙。
画面里林远背对着镜头，声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等他们跳得再高点，收网才够利索。
原来老子就是那只猴！阿勇的脸涨成猪肝色，勃朗宁咔嗒上膛，操你妈的林远——
阿勇！
暴喝声混着雨声炸响，阿武带着人从房梁跃下，橡胶鞋底在积水上溅起水花。
阿勇的枪还没举高，手腕就被锁进铁钳似的掌心，夹克男想跑，被阿武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砸进碎砖堆里，疼得直抽冷气。
带回去。林远撑着黑伞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在脚边，审清楚谁给的监控权限。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红胎记眯起眼，他盯着桌上亮着的录音笔，喉结动了动：我们...我们只听影子的。
影子是谁？阿亮的钢笔尖抵着记录本，声音像浸了冰。
不知道！夹克男突然拔高声音，每次都是匿名邮箱联系，钱...钱打到瑞士账户！他猛地扑向桌沿，额头撞得淤青，要杀要剐随便，反正你们找不到——
够了。林远敲了敲单向玻璃，两个手下架起红胎记拖了出去。
他转身时，阿勇正蹲在墙角，双手抱头，指缝间漏出哽咽：林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远没说话，只是递了包纸巾。
阿勇接过去时，指尖在发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那监控...那文件...我信了他们的鬼话...
明天阿敏会组织工作坊。林远蹲下来，和他平视，把这些话当着大家的面说。
阿敏的工作坊设在顶楼活动室，柠檬香薰混着热可可的甜气。
阿勇站在人群中央，衬衫领口还沾着棉纺厂的灰，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我...我被人煽动过，差点做了蠢事。他抬头看向林远，眼眶发红，但林哥从来没对不起我，是我脑子发昏。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秒针走动。
阿伯摸着胡须点点头，阿俊推了推眼镜，手指在笔记本上记下信任修复 80%。
阿敏端着马克杯走过去，杯壁上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勇哥愿意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
当天傍晚，阿虎的皮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清脆的节奏。
他推开门时，林远正低头看报表，抬头时笑出满脸褶子：虎哥来了？快坐，刚泡的凤凰单丛。
阿虎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落在墙角的古董座钟上——那是他上周送的礼。
林远递茶时，袖口滑上去，露出腕间的翡翠手串，是阿虎上月在拍卖会上拍的：虎哥眼光好，这串我天天戴。
林先生客气。阿虎接过茶盏，听说要开权力分配会议？
正是。林远拍了拍他肩膀，指腹在他西装内袋位置轻轻一按，虎哥要是愿意帮忙，这会议准能办得漂亮。
阿虎走后，阿亮举着微型追踪器在显微镜下调整频率，金属探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信号很强，定位在西环码头仓库。
深夜十一点，联盟总部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已经熄灭大半。
林远、阿伯、阿俊、阿敏围坐在小会议室里，茶凉了又续，续了又凉。
阿伯揉着发酸的膝盖：境外资本？
难怪他们总想着搅乱监察委。
他们想要的是仓库的物流渠道，阿俊推了推眼镜，周兆雄的账、吴大海的货，都是给那些人清路。
影子的瑞士账户，红胎记的监控权限，林远转动着钢笔，笔尖在权力分配会议几个字上划出深痕，该收网了。
阿敏突然抬头：会议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林远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定在下月十五。
墙角的座钟敲响十二下，钟声里，阿亮的电脑屏幕突然弹出新提示：西环码头仓库今夜有货轮靠岸。
林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点，眼底的冷意逐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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