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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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栈桥上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如一把利刃,硬生生地刺破了浓稠如墨的夜色。

林远的皮鞋底重重地碾过一片碎贝壳,脚下传来“咔嚓”的脆响,那碎贝壳在灯光下闪烁着不规则的微光。

潮湿且带着腥味的海风如一头猛兽,卷着浓重的鱼腥味,“呼呼”地灌进林远的领口,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后颈旧疤处的血管随着心跳“砰砰”跳动——那是当年在油麻地巷子里被雷洛手下砍伤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阵阵发紧,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

林先生留步。

跛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沙砾般的粗粝,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响。

林远停住脚,没回头。

他仿佛能真切感觉到跛豪此刻的目光像钉子般扎在自己后背上,那目光带着审视与压迫。

就像三天前在尖沙咀赌场,跛豪用那根包着铁皮的铁棍敲碎对手膝盖时,也是这样充满戾气的眼神。

豪哥还有话说?林远转身,手插在裤袋里,指尖轻轻抵着袋中那枚铜制打火机——这是阿霞上周送的,说能镇住邪祟。

此刻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掌心,那丝丝凉意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倒真让他镇定不少。

跛豪的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滋滋”声响,月光下他裤脚还沾着刚才撞在栈桩上的木屑,那些木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你说放老黑,我应了。

但你要的公开支持......他喉结滚动,腮帮肌肉抽搐两下,脸上的线条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雷洛上个月刚给我批了三条货船的通关文,现在翻脸...

豪哥是怕雷洛,还是怕我?林远往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两尺,他甚至能闻到跛豪身上散发的淡淡的烟草和汗味。

他看见跛豪左眼下方那条刀疤微微发红——这是对方动怒的征兆。雷洛要的是你的命,还是你的钱?他顿了顿,今晚要不是我让老陈调了水警,你以为雷洛的杀手真会只抓活口?

跛豪的手指骤然收紧,铁棍握把处的牛皮绳被捏得变形,发出“咯吱”的声音。

远处警灯在他脸上投下红蓝交错的光,那光影在他脸上闪烁不定,照见他眼底翻涌的不甘。你要我怎么做?

明天正午,深水埗码头。林远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报纸,那报纸在他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记者面前说句林警司是兄弟。他把报纸拍在跛豪胸口,指尖点了点头版头条《警界新星林远破获码头白粉案》,雷洛要面子,你当众踩他一脚,他就不得不先对付你——可你我都知道,他压低声音,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对付不了两个敌人。

跛豪盯着报纸上自己模糊的侧影,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砂纸磨过铁板,“呲呲”作响,你小子,比雷洛当年还狠。他把报纸塞进怀里,铁棍往肩上一扛,明儿我让阿发带二十个兄弟撑场。转身时又补了句,老黑我带走,他要是少根汗毛——

豪哥放心。林远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那怀表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凌晨三点,西环码头,老黑会在他的渔船底舱。他看着跛豪的背影消失在警灯照亮的街角,这才松了松领口,摸出打火机点燃根烟。

火星在夜色里明灭,映得他眼底的算计愈发清晰——跛豪要的是利益,雷洛要的是权力,而他要的......是让这两个男人都以为自己握着刀柄。

安全屋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时,一股陈旧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陈正蹲在墙角拆电台,那电台发出微弱的“滋滋”声。

灯泡在头顶摇晃,发出“晃晃”的声响,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贴满的报纸剪报上——全是雷洛近年的功绩:破获油麻地赌场案、扫平九龙城寨帮派、甚至上个月还上了《南华早报》的慈善晚宴照片。

阿霞她们到公海了。阿勇从里屋钻出来,军绿色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机油,那机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蓝帆渔船的船长发了信号,密约锁在船长室的保险箱里。他把水壶扔给林远,水壶在空中“呼呼”作响,雷洛的人追了两条船,都让水警截下了。

林远灌了口凉水,凉意顺着喉咙直窜胃里,那凉意让他的胃一阵抽搐。

他扯过张木凳坐下,木凳发出“嘎吱”的声响,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地图——油麻地、尖沙咀、深水埗,红笔圈着雷洛的势力范围,蓝笔则是他这半年慢慢渗透的区域。老陈,说说雷洛的计划。

老陈摘下耳机,电线还挂在耳朵上。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今早收到线报,雷洛在长洲岛租了间仓库。他翻开笔记本,纸页边缘泛着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码头工人说,这半个月每晚都有卡车往岛上运货,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

货?阿勇凑过来,白粉?军火?

更麻烦。老陈指了指地图上长洲岛的位置,昨天有个线人在湾仔赌场听见雷洛的手下说要让林远身败名裂。

结合最近警队里传的——他顿了顿,说你私通黑帮,收保护费,甚至......

甚至什么?林远的拇指在打火机上转了两圈,打火机发出“咔咔”的声响。

说你和阿霞有私情。老陈的声音低了下去。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阿勇的水壶“当啷”掉在地上,滚到林远脚边,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林远盯着墙上雷洛的照片,照片里那个西装笔挺的探长正笑着举奖杯,和此刻他记忆里用枪指着线人脑袋的雷洛重叠在一起。所以雷洛要制造一起大案,栽赃到我头上。他的指节抵着太阳穴,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紧张,长洲岛的仓库......

是证物。老陈接过话,他可能在里面放了白粉、账本,甚至......他看了眼阿勇,尸体。

等时机到了,就带人来个人赃并获。

林远突然笑了,笑得阿勇和老陈都愣住。这招我跟他学过。他站起身,手指敲了敲长洲岛的位置,发出“砰砰”的声响,阿勇,今晚带五个兄弟上岛,摸清仓库结构。他转向老陈,联系王警司,就说上次他侄子的走私案,我可以让水警放一马——但要他明天下午前弄到雷洛的通话记录。

老陈点头,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勇已经开始检查枪套,子弹在皮套里撞出清脆的响。

林远转身要进里屋,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七个字:小心你背后的人。

林远的瞳孔缩了缩,内心涌起一阵恐慌与疑惑。

他迅速扫过屋里的人:老陈还在写东西,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那墨点慢慢晕染开来;阿勇正往靴筒里塞匕首,抬头时刚好和他对视,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在林远眼中却显得有些诡异;墙角的电台还在滋啦响,混着海浪的杂音。

谁的电话?阿勇问。

推销的。林远把手机揣回口袋,手指隔着布料压着那条短信,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阿霞帮他系领带的手在发抖,那颤抖的手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不安;想起三天前在码头,老陈递给他的情报袋上有块陌生的油渍,那油渍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甚至想起上周在警署,新来的文书小妹总爱往他办公室送茶......

阿勇。他叫住正要出门的人,今晚岛上的行动,你带阿虎去。

阿勇挑眉:阿虎那小子毛手毛脚的......

就带他。林远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让阿强今晚去查查老陈的电台线人——就说我要确认情报来源。

阿勇应了声,推门出去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地图吹得哗哗响。

林远盯着墙上雷洛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正对着他笑,可那笑意里藏着的刀,他再清楚不过。

后半夜的雨来得突然,“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林远站在窗边,看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那雨水如一条条银线,把雷洛的照片淋得模糊一片。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那忽明忽暗的火星仿佛他此刻捉摸不定的命运。

手机在裤袋里发烫,那条短信像根刺,扎得他后颈的旧疤又开始疼,那疼痛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来。

林哥。老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警司回消息了,雷洛这月和长洲岛码头经理通了七次电话。他把纸条递过来,还有,阿勇刚发回消息,岛上仓库的后墙有个狗洞,能钻人。

林远掐灭烟头,火光映得他眼底发亮,那亮光仿佛是他内心燃起的斗志。

他接过纸条,手指在长洲岛三个字上重重按了按,那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雨还在下,可他已经听见了猎物的脚步声——雷洛设的局,该收网了。

窗外的雨幕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巷口。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点燃根烟,火星在雨夜里明灭,像双窥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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