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踩着碎玻璃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刚解决掉彼得,返身就看见雷洛的手下像被踩碎的蚁群般溃退,可那些人的眼神里没半分慌乱——反而透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
不对劲。他捏紧驳壳枪,枪管还带着方才击毙彼得的余温。
风里飘来股刺鼻的柴油味,混着硝烟往喉咙里钻。
林哥!阿刚捂着左肩冲过来,血从指缝渗出来,雷洛那老东西调了批人守着营地后角,喊着什么终极杀招!
林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顺着阿刚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营地最深处的铁皮棚下,几台黑黢黢的铁家伙正缓缓转动炮口——是远程导弹发射器!
炮管反射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那是他在跛豪军火库里见过的图纸上的东西,威力够把半条街掀上天。
所有人找掩体!他扯着嗓子吼,声音被爆炸的轰鸣撕成碎片。
最近的导弹已经发出尖啸,擦着阿刚的头顶砸进仓库侧墙,碎石混着木屑劈头盖脸落下来。
林远拽着阿刚扑进废弃的卡车后面,后背重重撞在生锈的钢板上,疼得他倒抽冷气,老周!
老周人呢?
在这!老周从卡车另一侧探出头,眼镜片裂了道缝,手里还攥着个望远镜,发射器有三个火力点,我数过,每台需要至少两分钟装填。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但要靠近破坏,得走排水渠——
我去。林远打断他,摸出怀里的怀表,指针指向十二点十七分。
阿霞送的表链蹭着他的掌心,那是他藏在最深处的底气,你在外围用机枪压制,等我信号。
阿刚,你带剩下的兄弟守着伤员,别让雷洛的人反扑。
阿刚急得直跺脚:我跟你去!
你左肩的子弹还没取出来。林远按住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像块铁,你倒下了,谁替我看着那些小崽子?
阿刚的嘴动了动,最终咬着牙点头。
他扯下腰带,狠狠捆住伤口,血立刻渗透粗布,在月光下泛着黑红:林哥,要是半小时没动静,我扛着炸药包也得冲进去!
林远没接话,转身冲老周打了个手势。
老周的机枪立刻响起来,子弹扫过发射器附近的沙袋,逼得雷洛的守卫缩进掩体。
林远猫着腰钻进排水渠,腐臭的污水漫过靴筒,他却像没知觉似的,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和导弹装填的机械声合上了拍。
排水渠的出口在发射器后方十米。
林远抹了把脸上的污水,看见两个守卫正背对着他抽烟。
他摸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划过第一个守卫的后颈时,那人才来得及哼半声;第二个刚要转身,他的膝盖已经顶在对方后腰,手掌捂住嘴,短刀精准地捅进肋骨间隙。
安全。他对着怀里的对讲机低喝。
老周的机枪声陡然变密,压制住了另一侧的火力。
林远贴着墙根往前挪,离发射器只剩三步——
林先生好手段。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远抬头,乔治正吊在发射器的支架上,手里的勃朗宁枪口冒着青烟。
方才那两个守卫的血溅在他皮靴上,像朵狰狞的花:雷洛先生说,要留你全须全尾见他。
林远的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
他看见乔治拇指扣住扳机的动作,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三年前替雷洛挡刀时,也是这种感觉,刀尖扎进皮肉的瞬间,他闻到了雷洛袖扣上的檀香味,和此刻乔治身上的雪茄味重叠在一起。
但我手痒。乔治笑了,枪管往下压了压,瞄准林远的心脏。
林远突然弯腰。
乔治的子弹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林远的短刀脱手而出,扎进乔治的大腿。
乔治痛呼一声摔下来,林远趁机扑上去,膝盖压住他持枪的手,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往地上砸——一下,两下,直到勃朗宁当啷掉在地上。
雷洛给了你什么?林远掐住乔治的脖子,汗水滴在对方脸上,金条?
女人?他的指腹蹭过乔治脸上的刀疤,那是上回对决时他留下的,还是他说,等赢了让你当探长?
乔治的脸涨成猪肝色,却还在笑:你...你以为...毁了这个...雷洛还有——
砰!
林远的驳壳枪响了。
乔治的笑声卡在喉咙里,瞳孔逐渐涣散。
林远摸出身上的炸药,手却顿了顿——乔治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迅速把炸药固定在发射器核心部位,后退两步,按下引爆器。
轰!
火光裹着金属碎片冲上夜空。
林远眯起眼,却在这时听见营地广播刺啦作响。
雷洛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林先生,恭喜你毁了玩具。
不过真正的礼物,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操!林远骂了句,转身就跑。
老周从暗处钻出来,递给他颗烟:要我跟吗?
不用。林远点上烟,火星子映得左脸的疤发亮,你去帮阿刚处理伤员,小孙呢?
在这!小孙举着相机从卡车后面跳出来,镜头上还沾着血,我拍了乔治倒下的样子,还有发射器爆炸——
跟上。林远把烟蒂踩进泥里,雷洛的办公室在山顶别墅,他肯定在那。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山路坑坑洼洼硌得脚疼。
林远摸了摸怀里的怀表,指针指向十二点四十三分。
他听见小孙的相机咔嚓作响,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听见山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枪声——是雷洛的守卫在布置防线。
转过最后一个弯时,山顶别墅的轮廓在夜色里浮现。
林远的脚步顿住。
别墅外围的铁丝网上缠着带刺的三角钉,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来回扫射,墙头上还架着机枪,几个守卫正往沙袋后面堆炸药包。
小孙的相机咔嗒一声。
林远回头,看见他举着相机的手在抖,镜头里的别墅被拉得老长,像头张着嘴的怪物。
林哥...小孙的声音发颤,这哪是办公室,分明是——
堡垒。林远替他说完。
他摸了摸脸上的疤,那道疤此刻烫得惊人。
阿霞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这道疤,是你活下来的勋章。现在他要证明,这勋章不是用来活下来的,是用来站到最后,把雷洛的影子彻底从香港的土地上抹去。
他扯了扯领口,驳壳枪在腰间硌得生疼。
山风卷着硝烟扑过来,林远眯起眼,望着那座被严密防守的别墅,嘴角慢慢翘起来。
老狐狸,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卷向山顶,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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