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像冰锥一样扎在嫌疑人脸上,额角那颗汗珠被照得发亮。周铭坐在对面敲桌子,节奏慢得让人喘不过气。这已经是第三个小时,从傍晚熬到了深夜,空气里混着烟味和焦躁。
沈渊靠在墙边不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沉了,像是练过的,能扛得住多数心理攻势。但沈渊知道,再冷静的人也会漏出破绽。
“你叫张磊。”周铭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三十二岁,本地人,没案底。可你现在不说,不代表没人会说。”
张磊没动,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控制你们五个人了。”周铭继续说,“其他人比你更愿意配合。”
张磊嘴角一扯:“配合?你们真以为我们会留下把柄?”
“不是把柄。”沈渊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是情绪。”
他走到桌前,啪地拍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仓库内部,模糊的画面里能看到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张磊。
“你们行动时,有人在看。”沈渊慢慢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找到你们?”
张磊眼神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周铭接着说:“你们不是单独行动。背后有人指挥。我们要知道——是谁在操控你们。”
张磊冷笑一声:“你们查不到。”
“也许吧。”沈渊点头,“但我们查得到你。”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是核心成员,对吧?”
张磊脸色变了。
这是三天里的第五次审讯,五个嫌疑人都被分开关着。除了张磊,其他四人几乎没反应。要么沉默,要么装傻,根本不打算开口。
案子卡住了。
会议室里,沈渊翻着资料,眉头皱得紧。墙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地图标记和嫌疑人信息,乱中有序。周铭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神情疲惫。
“你觉得那个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沈渊没马上回答,而是拿起笔,在地图上的一个点画了个圈。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他说,“林振远。他们不是在销毁证据,是在找人。”
“问题是,林振远在哪?”
“如果他还活着,说明他还有用。”沈渊抬头看着周铭,“但如果他已经死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两人对视了几秒,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焦虑。
“我们必须找到突破口。”周铭低声说。
沈渊点头,翻开笔记本一页页翻。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一个角落。那是一张从监控画面截下来的图,背景是一座废弃工厂,左侧有个模糊的身影,瘦瘦的,戴着帽子。
“这张图……”他皱眉,“是从哪来的?”
周铭凑近看了一眼:“是我们从仓库附近调出来的旧监控,那天晚上拍下的。”
沈渊盯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脑子里开始回想当晚的情景。他在追那个戴银钉的男人时,是不是见过类似的背影?
“这个人……”他喃喃,“可能不是他们的人。”
周铭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可能是另一个观察者。”沈渊抬起头,“一个不属于他们组织,却一直在盯着他们的人。”
“你是说……还有第三方?”
“或者……”沈渊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另一个点上,“是我们漏看了什么。”
气氛安静了几秒。
“重新梳理线索。”周铭果断下令,“所有细节都不能放过。”
接下来两个小时,两人重新整理了所有已知信息:仓库位置、嫌疑人活动路线、林振远失踪前后的时间线、实验资料的内容,还有那份神秘的地图坐标。
“这些坐标点……”沈渊指着地图,“都在工业区,废弃建筑多。”
“这说明什么?”周铭问。
“他们在转移过程中需要隐蔽的落脚点。”沈渊分析道,“而且这些地点之间有距离,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包围谁?”
“林振远。”沈渊肯定地说,“他们在找他,但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控制他。”
周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以前总觉得你那些推理太玄乎。”他忽然说,“但现在看来,你的思维方式确实不一样。”
沈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不是在夸你。”周铭笑了笑,“我是认真的。你在细节上抓得比我细,也比我狠。”
“你也不差。”沈渊淡淡回应,“现场勘查和审讯,你比我在行。”
两人对视一笑,算是第一次真正互相认可。
“下一步呢?”周铭问。
沈渊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去最后一个坐标点看看。”
夜深了,城市边缘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味。沈渊和周铭开车前往地图上的最后一个点——一座废弃化工厂。那是海明市最早的一批重工业基地之一,现在已经荒废多年。
车子驶进厂区大门,四周一片寂静。路灯早就熄了,只有月光洒在残破的厂房上,地上影子斑驳。
“小心点。”周铭轻声提醒。
沈渊点头,下车后迅速扫视四周。这里不像之前的仓库那样有陷阱,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两人穿过碎石小路,来到主厂房门口。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游走。墙壁上长满霉斑,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生锈的工具。
沈渊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张破木椅上,椅子上搭着一件灰色连帽衫。
“有人来过。”他说。
周铭蹲下来查看,发现地上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不是新鲜的。”他判断,“但至少说明,他们在这里待过。”
沈渊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视线定格在一面墙上,那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串数字。
他掏出手机拍照,用手擦了擦墙面,露出更多痕迹。
“这串数字……”他低声念着,“像是某种密码。”
“你看得懂吗?”周铭问。
“不完全懂。”沈渊摇头,“但我知道它代表什么。”
他转身看向周铭,眼神坚定:“这是一个信号。他们留下这个,是想让某人看到。”
“你是说……林振远?”
“或者是另一个人。”沈渊眯起眼,“一个他们想找的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彼此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沈渊耳机里传来技术组的声音:“沈先生,刚刚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内容?”
“只有一句话:‘别相信他们留下的东西。’”
沈渊和周铭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泛起一丝寒意。
“是谁发的?”周铭问。
“追踪不到。”技术组回答,“但这条信息……是加密的。”
沈渊低头看着那串数字,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有人在暗中引导他们。
但那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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