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混着一股铁锈味往脸上扑,沈渊靠在那座废弃化工厂的墙角,手指轻轻划过墙上用粉笔写下的数字。他眼神平静,但目光里透出一种专注到极点的锋利。
“这串数……”他低声念叨,“像是暗号。”
周铭蹲在地上看血迹,头都没抬:“你能看出什么?”
“看不懂全部。”沈渊摇头,“但我明白它的意思。”
他转过身,盯着周铭:“这是个信号。有人留下它,是想让某人看见。”
“你是说林振远?”
“也可能是别人。”沈渊眯起眼,“一个他们想找的人。”
耳机里传来技术组的声音:“沈先生,刚收到一条匿名消息。”
“内容呢?”
“只有一句话:‘别信他们留下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都泛起一阵凉意。
外面风呼啸着,屋顶铁皮被吹得哗啦响。
回到警局时已经深夜。审讯室灯还亮着,张磊一个人坐在里面,沉默不语。沈渊没进去,站在观察窗后看着那人低垂的脑袋。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脑子像台快烧坏的机器,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知道常规调查已经走到尽头。线索断了,嫌疑人不开口,背后那伙人还藏在黑暗里——这场猫鼠游戏,必须换种玩法。
他走进一间空房间,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坐下,闭眼,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空气仿佛凝住了,时间慢了下来。他的意识从现实中抽离,进入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状态——
回溯洞察之境。
记忆像潮水退去,露出最细小的细节。他开始回忆每一个片段:案件起点、仓库里的搏斗、街头追击、还有那串数字。
画面在他脑海清晰浮现,像录像重播一样。
他在追一个戴银钉的男人时穿过一条窄巷,尽头有面破砖墙,墙上画了个褪色的涂鸦——一只半睁的眼睛。
那只眼睛,在他记忆中闪了一下。
沈渊猛然睁眼,抓起桌上的笔,快速画出那个图案。他记得清楚,这不是普通的涂鸦。它出现在所有可疑地点附近,甚至包括那辆遮挡车牌的黑车旁。
这不是巧合。
他翻出地图,把所有出现过这个图案的地方标出来。五分钟后,五个点连成一个圈,中心是一个还没查过的区域——海明市北部的老工业区。
那里曾是化工厂集中的地方,现在早就没人了。警方没怎么查过,因为那里几乎没住户,也没任何跟林振远有关的记录。
但现在看来,正是这种“荒地”,才最适合藏身。
沈渊站起身,推开审讯室门。走廊尽头,周铭正靠在饮水机旁抽烟,见他出来,抬眼看了他一下。
“找到什么?”他问。
沈渊没回答,直接走向资料室。周铭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资料室里,沈渊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写着“已归档”的旧厂区分布图。他的手在图纸上游走,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
北方化工三厂。
“他们不在我们查过的地方。”他说,“他们在我们忽略的地方。”
周铭皱眉:“你确定?”
“不确定。”沈渊语气平静,“但我能肯定的是,那个图案不是随便画的。它是标记。”
周铭看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家伙,真有点门道。”
沈渊没回应,继续研究地图。脑子里还在模拟嫌疑人的心理过程。那人逃亡时为什么选那条路?为什么会在墙上留下那样的图案?
他闭上眼,试着从嫌疑人的视角重新走一遍整个过程。
他在脑海中构建出一条完整的逃跑路线:从仓库出发,避开主干道,穿行在厂房之间,最后抵达那个标记点。
途中,他注意到嫌疑人有个习惯动作——每次经过拐角或路口,都会下意识摸一下左边裤袋,确认什么东西还在。
那是什么?
沈渊放大记忆画面,发现那人裤袋里似乎藏着一枚金属徽章,形状模糊,但隐约能看出上面有工厂标志。
他猛地睁眼,心跳加快。
“周铭。”他低声说,“我要查十年前海明市所有化工厂的员工档案。”
周铭一怔:“你要找什么?”
“我想知道,谁曾在北方化工三厂工作过,并且有资格佩戴那种徽章。”
周铭看着他,脸色变了点。
“你是说……嫌疑人可能不是外来的?”
“他们不是临时拼凑的团伙。”沈渊缓缓开口,“他们是本地人,甚至可能是原厂工人。”
一旦成立,整个案子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周铭咬牙转身往外走:“我去安排。”
沈渊没动,只是盯着地图。太阳穴隐隐作痛,这是长时间使用“回溯洞察之境”的副作用。但他知道,突破口就在眼前。
再往前一步,就能真正触碰到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组织。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重重圈出那个地点:
北方化工三厂。
门外传来脚步声,周铭回来了。
“档案调出来了。”他说,“但我们只能看一部分,很多都被封存了。”
沈渊点头:“那就先从能看的部分开始。”
两人坐在电脑前,蓝光照着脸。沈渊快速翻页,突然停下。
“这个人……”他指着屏幕,“他在多个案发现场出现过。”
周铭凑过去看:“王志刚?”
“原北方化工三厂维修工。”沈渊低声说,“三年前失踪,户籍注销。”
“现在呢?”
“现在。”沈渊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周铭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扔掉。
“明天一早,我们去一趟北方化工三厂。”
沈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窗外夜更深了。远处天边一道闪电划破乌云,照亮整座城市。
而在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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