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苏绵合上画册还给人，摇摇头：“抱歉程学长，今天是看不到初稿了。”
程焦接过，听到人的话语，又将画册翻到梵高的那副《向日葵》递给她看。
“你看到什么？”
“浓烈而鲜艳的色彩，律动且富有生命力。”
“你能看出别人的画作，为什么看不出自己的呢？”
程焦拿出被苏绵撕掉的几幅画，一张张摆在她面前，撕毁的部分已被程焦用胶带在背面细心贴好。
苏绵讶异，“这些早被我撕了。”
“我问季清欢要的。”程焦语气淡淡，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
······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苏绵心想，这算是见色忘义吧。
“你看，你的画作都是风景，它们是很美，美的甚至有些不真实，你太过在乎你作品的美感而忽略了感情的投入，导致平衡失调，这让本应绚丽的画作变成一张张没有感情的废纸。这也是你为什么极少画人物画。”程焦顿了顿，继续道，“我有看过你之前的画作，大多都是优美的风景图，你很拿手，可一到主题画作，你的缺点就暴露无遗。苏绵，你该尝试让作品富有情感，而不只是一张空洞的风景画。”
苏绵低头，若有所思。
“苏绵，这次的主题是青春，你的青春是什么样的？”
她的青春？苏绵陷入沉思。
她的青春时期大部分都是在画室度过的，没有恋爱，没有什么狗血的父母早逝，她只是单纯享受自己用画笔在白纸上描绘出一幅又一幅的画作时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于是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
程焦抿了抿唇，思索一阵开口：“不如从人物开始尝试，我勉为其难做你的模特。”
苏绵握笔的手一抖，面上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似是嫌弃，“多谢学长关心，不过不用了，我去找清欢就好了。”
拜托，谁要他勉为其难啊！
程焦似笑非笑：“不用这么麻烦，再说了，你之前画过我，再画几遍，也好有个对比。”
闻言，程焦毫不留情的拆穿上次在学生会办公室苏绵偷画他的事实。
苏绵听此，强撑出一个笑容，“那就麻烦学长了。”
此时此刻，苏绵真的很想穿越回当时，对着自己大吼一句：别画他！快跑！这男人就是个变态！
然而，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现实很残酷，残酷到苏绵痛哭流涕。
面前，程焦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黑发蓬松，微微有些卷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边眼镜。整个人耀眼不行。
该死。
苏绵潜藏的颜控属性被激发了。明知道这个男人情商极低，听不懂暗示，但这美好的颜·······未免太让人陶醉了吧！
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季清欢这么痴迷于程焦了。
“怎么？我太帅了，怕复刻不出我美好的容颜？”程焦见苏绵迟迟未下笔，开口间戏谑的话语带着明显的笑意。
苏绵朝人报之一笑，“学长想多了，你这样的，我看了多了去了。”
什么啊！果然只是个变态！刚才居然还觉得他帅，一定是早上太累，神志不清了！嗯。一定是这样！
愤愤下笔间，苏绵这样想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绵脚边的素描纸也越来越多，程焦难得的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保持着姿势。
照理说，他不会这样对一个人。
在得知这次的画报负责人后，他难得的起了些兴趣，恰好部长那天有事，便答应替人来瞧瞧。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为了论文而熬了大夜，但一想到苏绵，他便胡乱梳洗了下便急急往学生会办公室赶。
他到的时候是下午一点，见时间还早便定了闹钟趴在桌上小寐。苏绵进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无奈困意太沉，他的眼睛睁不开。
她进来打量了一会，犹犹豫豫找了座位坐下，发了一会呆后便抱着本子画起画来。
他想知道她在画什么，只是这眼睛实在睁不开。
闹钟响了之后，总算是把那闹人的睡意赶去些，自我介绍时，他眼尖撇到画本——原是在画他。
心底笑了笑，拿出黑巧放入嘴中提神。
果然是她，还是一点没变。
程焦其实认识苏绵。
他们是高中校友。苏绵比他要小一届，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偏偏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在得到A大的提前批次录取后，程焦终于在高三紧张的生活中得以喘气。那天他身体不舒服，向老师请了假后本打算去医务室睡上一觉，不想门却是锁着。
无奈间瞥见操场看台，旁边还有几颗绿树遮阳。
耸了耸肩拿了本书摊开放在面上，一手枕在后脑勺就这样睡了。醒来之时迷糊的扫了扫四下，便看见一个小脑袋蹭的一下消失在灌木丛间。
这······？
难不成又是迷妹？
倒不是程焦自恋，只是像他这样总被老师提在嘴边的三好学生，总是会有几个忠实迷妹，更不用提他这样成绩好，长得还好的。
程焦皱了皱眉，以前还只是趁着下课的时候偷偷到班上看一眼，现在连课都不上了？
这样想着，程焦大步来到灌木丛前，想着要好好教育教育现在的小孩。
却不想，这人影都没一个。
要不是地上那张画着自己的素描纸，程焦可能会觉得是自己睡迷糊而产生的幻觉。
纸上是自己睡觉的模样，因为书本挡着脸，所以未画出。只是脑袋那边还是被搞怪般的添上了一个绵羊和几个zzz。
看着纸上的自己身形纤长，栩栩如生，程焦略带赞赏的点点头。
这小姑娘，画的还不错，应该是美术班出来写生画的。
但这个绵羊和zzz，程焦皱了皱眉。小孩还挺幼稚。
看着这画不错的份上，程焦将画作收起，回了教室。
事情本应这样过去了，但几天后的运动会又让程焦想起了这事。看着宣传栏画报上的那个绵羊zzz，陈焦回忆起那天素描纸上也有同样的符号，恰巧好友林耀闻在旁称赞：“这次的宣传报画的不错，不愧是小绵羊。”
“小绵羊？”程焦接话。
“嗯，高二有个叫苏绵的妹子，美术班的，画画很好看，关键是人还好看，性格也像小绵羊一样，特别可爱。”
听到这话，程焦若有所思，所以，那天那个不是搞怪？
思绪自回忆回到现实。程焦看着苏绵在纸上画画改改，有些好奇：她还记得这件事吗？为什么每次遇到她，她总是在偷画他呢？这算是喜欢吗？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程焦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苏绵如此感兴趣，有这么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