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啊……”
昊天抬起头，看了嫦娥一眼：“看起来你似乎是更青睐于允许仙凡相恋的新天条？”
“嫦娥只是觉得……嗯……”
“好吧，那我也先问你一个问题。”
见她支支吾吾，昊天笑了笑，也没说好或不好，而是问道：“神仙有欲望吗？”
“有。”
这一次，嫦娥很肯定地答道。
不说别人。
她自己不就是因为常年留守广寒宫，孤寂之下，才会与百花仙子、东海四公主等女仙成为朋友么？
虽还没到玉帝妹妹那般思凡下界与人成亲的程度，但她一个按理来说除非遇到蟠桃宴之类的天庭盛事、否则为了守护玉桂的周全不得擅离广寒宫的天官，会在平日里偶尔外出访友，就已经是欲望的一种体现了。
“所以说喽，神仙也是有欲望的。”
昊天点点头，接着道：“那你觉得新天条放开了仙凡之恋的限制以后，下界的仙神，无论男女，都能做到每一位都只求永生永世一双人吗？”
“……”
当然不能。
之前一直只觉得玉帝、王母在明知七彩石所化的华山之心里嵌刻着新天条的情况下还固执地执行旧天条，命运轨迹中那个未来的玉帝即使在多重意外之下陷入“妹妹瑶姬的性命”和“旧天条”只能二选一的境地了也还要维护天条，都只是为了保住天庭脸面的嫦娥，在昊天点出的新视角下陷入沉默。
天庭之大，单看其出兵之时动辄十万、几十万天兵天将就可见一般。
入得正籍的天兵天将之外，还有许多仙人飞升之后直接去了各自道统在天上的“山头”，另有一部分则是做了散仙。
这么多的仙神里面，只要有个万分之一喜好美色，也相当于凡间多了千百位“选秀”的帝王。
而且，帝王寿有限、选秀的能力还取决于王朝的实力，下界的仙神却是能够长生、还可轻易飞天遁地通幽入冥……
仙神的自由，对下界凡人、尤其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而言是好是坏就不一定了。
如此看来，当年的玉帝和王母会定下那样旧天条，倒也是不无道理。
毕竟，旧天条订立之前的仙神们，可不像现如今这些千万年来已经习惯了旧天条的仙神一样，大部分都做得到清心寡欲。
“所以天尊是更青睐于旧天条吗？”
许久之后，无意识间从玉兔的背上揪下来了一撮毛发、在吃痛的玉兔连蹬之下回过神来的嫦娥问道。
“谁说的？”
昊天挑了挑眉。
“那您……？”
嫦娥看了眼桌上影像里刻着新天条的华山之心。
“旧天条是天庭建立之后玉帝和王母所作，新天条是女娲补天之后算到了后世之事、在七彩石中所留，最后由哪一版成为正统，都是这方天地自然衍化的结果，我一个‘过客’跟着掺和什么？”
昊天举目望向天外：“你说是吧？”
“道友若是有意，新旧天条，你可任选其一，作为往后的定数。”
天外大罗境，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左手虚捻、右手虚捧，衍化着天地未行、混沌未开、万物未生、阴阳未判等诸多异象的古老存在睁开眼。
三界之内。
无论是中天之庭、正与王母闲谈的玉皇大帝，还是西天灵山、正在琢磨西方教东传的阿弥陀佛，亦或是下界的凡夫俗子。
所有的仙、佛、神、魔、妖、鬼、精、怪、人，一切的时间与空间都陷入凝滞。
除了昊天。
也只有他面前受他庇佑的嫦娥，以及他左右袖中见识过此界的太阴星辰之后表示不感兴趣于是回到昊天袖子里缩着的羲和、常羲，能够听到天外那尊宏伟存在说出的话。
“可惜了。”
隔着亿万万里和那尊存在对了一眼，昊天感慨道。
“有何可惜？”
一点灵光自天外落下，在昊天的面前化作人形，向昊天问道。
“可惜了你，也可惜了这方天地。”
昊天的头顶现出天、地、人三花。
受他顶上三花的道韵影响，那人的头顶亦浮现出一朵玉花、一朵金花、一朵九花，三花皆是花开十二品，同时，胸腔之中，青、黄、赤、白、黑的五色光华涌动。
元者，本也；
始者，初也，先天之气也。
无宗无上，而独能为万物之始，故名元始。
运道一切为极尊，而常处二清，出诸天上，故称天尊。
这便是面前这尊存在的根脚，生于混沌，太无之先、元气之始的元始天尊。
比起自己在洪荒熟识的那位已经证得虚幻元始道果的玉清师兄，面前的元始，明显更符合昊天穿越前所知的道教至高尊神的概念。
他口中的“可惜”二字，也正是由此而来。
面前的元始天尊，是他此刻立足的这方天地的开辟者，而这方天地……说得不客气点，别说是定海珠这种先天就适合衍化一方大界的先天灵宝，昊天自己拎着鸿蒙量天尺往混沌当中随意戳一下，以至宝之威，就能开辟出一方比这更加宏大的世界。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只能算贫瘠的世界。
面前这位一不像洪荒玉清一样是受天地钟爱的先天神圣、二不像洪荒玉清一样出世自带盘古开天功德、三不像洪荒玉清一样有鸿钧引领修行路、四不像洪荒玉清一样在紫霄宫里遇到了个昊天在元始之道上对他指指点点的元始天尊。
却硬生生达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层次。
正所谓，鸿蒙初判有声名，据得先天聚五行；顶上三花朝北阙，胸中五气透南溟。
但凡这个世界的底蕴再厚上几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万法万道都由“元始”所出；
但凡这片混沌不似现在这般贫瘠，能够孕育一件至少有三十七道先天禁制的先天灵宝，让元始天尊获得之后能仗之深入混沌。
这位元始天尊都不至于要像现在这样，世人眼中高居大罗天、超然三界外，实际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地在将域外的混沌之气转化为三界本源，以期有朝一日，这个世界能成长到可以使他证得道果的高度。
“道已至此，有何可惜？”
元始天尊轻笑了一声。
“……请。”
对于元始天尊的洒脱，昊天不置可否，只是向其发出了论道的邀请。
“请。”
元始天尊顶上三花绽开，己身大道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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