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邸门前,两座三丈高的镇宅石狮威严矗立,朱漆大门紧闭,尽显官家气派。
金府侧门,明珠俏生生地立着,一身月白长裙,脸色却比往日苍白了几分。
她望着许仙,眼波流转,带着不舍。
“许郎,那豺狼妖的妖毒尚未彻底清除,我必须立刻闭关,专心疗伤。
恐怕,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来见你了。”
许仙心中一紧,却并未表露。
他伸手,将明珠鬓边的一缕乱发捋顺,指尖的温润触感让他心头微荡。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呢喃道:“无妨,养伤最是要紧,你且安心在此。
此去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珠儿,我会想你的。”
这句从前世看来的情诗,此刻用在他那张俊朗又带着几分真诚的脸上,杀伤力十足。
明珠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霞,眼中的离愁别绪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冲淡了许多,只剩下满心的甜蜜与羞涩。
她轻轻“嗯”了一声,深深地望了许仙一眼,转身没入了门内。
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道倩影。
许仙脸上的温柔笑意也随之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
他心里清楚,从今天起,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考虑有危险就捏碎珍珠,寄托于明珠的救援了。
那会扰了她的清修,更会让自己产生依赖。
未来的路,每一步都得靠自己走,当然如果大腿粗,软饭硬吃也不是不行!!
“许仙,我们现在去哪儿?”
石瑾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扯了扯许仙的衣袖,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许仙低头看着她,这具由石头化成的身躯,心智单纯如白纸,对这繁华的京城充满了好奇。
他心中那点因分别而生的沉重感,被她这么一搅,顿时消散无踪。
他生出一种带着自家闺女上街的错觉,无奈又好笑。
“带你去吃好吃的。”
许仙牵起她的小手,向着热闹的街市走去。
白日的街道人声鼎沸,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
石瑾像一只刚出笼的鸟儿,看什么都新奇。
当她看到货郎担子上那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时,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许仙,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
许仙给她买了一串。
石瑾拿到手,迫不及待地伸出可爱的小舌头,不是咬,而是从最上面一颗开始,细细地舔舐起来。
她舔得极为认真,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那层晶莹的糖衣舔得水光潋滟,红润的果肉若隐若现。
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天真中透着一股浑然不觉的媚态,引得路过的几个年轻书生频频侧目。
许仙只觉额角青筋一跳,忙拉住这傻石头,压低声音道:
“别在大街上舔!要吃就一口一个!”
“为什么?”石瑾不解地歪着头,“这样舔,可以吃很久啊。”
“……没有为什么,听话。”
许仙扶额,内心一阵无力,他算是体会到养娃是什么感觉了,还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娃。
石瑾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将一颗山楂果整个吞入口中,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像只偷食的仓鼠。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许仙,你刚才好像那些书生哦。”
“嗯?”
“我听茶馆里说书的讲,天下的书生都不是好东西,最会骗人了。”
石瑾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许仙被她逗乐了,捏了捏她鼓鼓的脸蛋:“那你还跟着我这个书生?”
“你不一样,”石瑾用力将山楂咽下,认真地说,“你比他们好看。”
这理由,当真无懈可击。
带着石瑾逛了大半个下午,许仙才动身前往“万事铺”。
这间铺子门面不大,但背景神秘,号称只要出得起价,万事皆可交易。
铺子的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见许仙,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许公子,您可算来了。您托我们寻的玄铁砂,总算凑齐了三斤。”
管事一边说,一边引着许仙往内堂走,同时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黑布袋。
许仙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闪着幽暗光泽的黑色沙砾,入手极沉。
他点点头,问道:“其他几样呢?百年妖将遗骨、冰火蚕丝、阴沉木和月华凝露,有线索吗?”
管事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许公子,您要的这几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珍。
别说我们这小小的铺子,就是放眼整个大周王朝,也难得一见。
这……实在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许仙心中了然,并未失望。
这些材料本就不是凡俗之物,能在万事铺买到玄铁砂,已是运气。
他问道:“多少钱?”
“承惠,五百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许仙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五百两,这笔钱足够一个寻常百姓之家富足优渥地过完一辈子了,如今却只换来这三斤不起眼的黑沙。
修仙之路,果然是一头吞噬金银的巨兽。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态,银子能买到的东西,总归是好事,就怕那些有钱也无处寻的至宝。
付了银子,许仙将玄铁砂收入袖中,带着石瑾离开了万事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许仙领着石瑾在河边漫步,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河面上,九艘巨大的画舫首尾相连,灯火辉煌,宛如一座水上宫殿。
丝竹之声、吟诗作对之声隐隐传来,风雅至极。
“许公子?”
一个清悦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许仙转身,看到一位身着淡绿长裙的少女。
她脸若桃花,双眸明亮,标准的瓜子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
头上简单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气质温婉,正是数面之缘的姜芊芊。
“姜姑娘。”
许仙礼貌地点了点头。
姜芊芊的目光落在许仙身上,又看了看他身边好奇张望的石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柔声说道:“许公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上画舫共赏这灯火阑珊、月色如水的美景?
今夜是京城有名的‘兰亭雅集’,许多青年才俊都在呢。”
许仙对这种文人雅集兴致缺缺。
曾几何时,他也渴望过金榜题名,在这样的场合一展才华,赢得满堂喝彩,然后娶十个八个美娇娘。
但如今,踏上修行路后,人间功名利禄在他眼中,已是过眼浮云。
在同龄人面前炫耀文采,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多谢姜姑娘美意,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和客套。
姜芊芊微微一怔,她见惯了那些想方设法要挤进雅集的书生,何曾见过这般视若无睹之人?
她非但没有生气,心中对许仙的评价反而更高了。
她想起自己的恩师文先生曾有的评价:许仙之才,不在诗词,而在风骨。
昔日不解其意,今日亲见,方知先生所言不虚。
这份超然物外的淡泊,才是最难得的风骨。
“那……好吧。”
姜芊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但她看向许仙的目光却愈发明亮,“公子慢走。”
她注意到,这位许公子虽然气质超然,但眉宇间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愁苦,不知是为何事烦心。
许仙没有再多言,只是对她颔首示意,便牵着石瑾的手,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直,在璀璨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不同。
姜芊芊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好特别,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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