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锁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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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风!”

荀衡突然用手挡住脸,手指缝虚着眼睛往风来的方向看去。

草药婆奇怪的看着荀衡,看起来他就像是要吹跑了似的,可院子里的桂花树叶都没动一下,哪里来的风,正要阻止叫他不要胡闹,荀衡嗖的一声扑倒她怀里,脑袋埋在围裙里似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像冬天的野鸡扎在雪地里一般闷声道:“药奶奶,有怪物。”

荀衡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让草药婆心中有了谱儿,约莫猜到他又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见者不怕,草药婆拍着荀衡的后背安抚的问道:“什么怪物?”

在荀衡看来,现在简陋的小院狂风四起,篱笆和院门在大风中摇摇欲坠,院子里黑气弥漫,纸钱漫天,两个人从草药婆院子外走来,其中一个牛头人身手拿拇指粗细的铁链,另一个马头人身手扛金刚棒,不见二人打开院门,直接就穿门而进。

草药婆的安抚似是起了效果,荀衡再次用手虚掩着瞄了一眼进来的二人,急耐道:“两个穿着长长衣服的人,可一个长着牛脑袋,一个长得马脑袋,他们......他们走向屋里了,啊......”

还没说完,荀衡就是一声尖叫。

原是牛脸的人听到了荀衡说的话,好奇活人为何能看到鬼差,走到屋门口的牛头脚都迈进了屋里却便扭身退出,向荀衡走来,凑到荀衡面前,试试这个孩子是否是真的看得到自己,结果看到一张眼大如铜铃的牛脸直直盯着自己,一股寒意从后背直直升起,吓得荀衡哇哇大叫。

草药婆一把按住吓得往后仰的荀衡的头,叫道:“闭上眼睛!”

荀衡的反应激烈,在外人看来荀衡就像一个疯子似的,一个人一惊一乍的发着狂,草药婆像是制服疯病的医生,尽力安抚。

荀衡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缩在草药婆的怀里浑身发颤,可四周的声音却依旧毫无阻挡的钻进耳朵,听得依然清晰。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听样子走到门口就变成了两个脚步声走进屋内,想必是马脸等着牛脸一起走进了屋内。

“胡国安,还不速速出来。”

洪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简直振聋发聩。

“到!”胡老头的声音传来。

“胡国安,生于1954年9月8日丑时,死于1998年7月9日辰时,然也?”

“对!”胡老头叹息道。

“走吧,上路了。”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铁链声响,随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狂风慢慢平静,荀衡的小脑袋从草药婆的怀里探了出来,看到四周恢复原样,荀衡不好意思的从草药婆的怀了坐起来。

小孩子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强,荀衡的胆子逐渐壮了起来,问道:“药奶奶那就是索命的牛头马面吗?”

“估计是吧,我看不见的,但是是牛头马面,他们的职责是带死了的人的鬼魂前往地府投生,是亡魂的领路人,据说人的寿命和他们无关,早在生死簿上就已经记录好了,他们只是来带阳寿已尽的人回地府,再入轮回,如果按照这样说来的话,你不用害怕他们,他们不会动生魂,也就样子长得丑陋恐怖了一些。”

牛头马面:草药婆,你礼貌吗?

“哦。”

似懂非懂的荀衡点了点头。

“算了,这事马虎不得,你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走,我送你回去,亲自给你爹妈讲。”

“咚咚咚”

草药婆刚摸到拐棍正要起身,门口传来了铿锵有力的敲门声,乡下静寂的夜里蟋蟀的叫声也会显得格外的响亮,何况是成年男子用力的敲门声,荀衡和草药婆同步的扭头看向门口,原是荀季山来了。

“草药婆,衡儿,你们在这啊!”

大门没锁,荀季山径直大步边走进来边打招呼,朝着坐着一老一小的屋檐下过来。

“爸爸!”

看见来人,荀衡身体记忆条件反射大声叫道。

“嗯!”

“哦,是季山啊!”

草药婆年龄大了眼睛本就不好,夜里视物更是雪上加霜,屋檐本就昏暗的灯光无法照亮院门,门口是谁她根本不知道,模糊是个高大的身影,荀衡小子的叫唤让她知道来人是谁,正巧她也准备去找他,便出声招呼道。

“啊!草药婆,是我,这小子送点东西送了半天都没回去,这多远点儿距离啊,哪用得着这么久时间,他妈妈害怕他被我打狠了了使性子不回家,叫我过来瞧一瞧,我倒是怕他贪玩又跑哪儿去调皮了,这就过来走一遭。”

话音刚落,荀季山刚巧走到屋檐下,顺势侧坐在屋檐的木地板上。

“没乱跑,一直都在我这儿。”

“那就好,没给你添麻烦吧?来这么久,是不是又调皮了?”

看着眼前的牛角卦还有草药婆身侧的小木箱,荀季山客气开口道。

虽然在和草药婆说话,但眼神拷问着荀衡,这个箱子他见过,村子里有时候有些特殊事情需要卜卦时见草药婆拿出来过,平时这个箱子都放在草药婆睡的里屋,这大半夜和一个孩子一起哪里用得上什么这些东西,心下料定是荀衡调皮,想要看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神满是责备。

“没有,我这老婆子一个人住冷冷清清的,平时我都巴不得他过来多玩会,他过来我院子还热闹点。”

草药婆笑呵呵道。

“他倒是乐呵,难得有人不嫌他调皮。”

寒暄半晌,荀季山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草药婆对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荀衡倒是想说,但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场面有了片刻冷场。

荀季山举起手腕儿瞧了瞧翻旧的银色手表道:“哟!这都八点半了,不早了,平时草药婆你都早睡了,我这带着衡儿先回去,你早些歇息。”说完,便起身等着荀衡过去。

“爸爸,我......我的眼睛能......”

荀衡灵活一个打转就站起来跳站在荀季山面色急切叫道,眼见要脱口而出,告诉爸爸他能看到鬼魂,可草药婆的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尚未组织好的语言。

“不碍事,正巧你来了,走!一同去你家,这小子身上今天发生了些事情,常人难以理解也无法置信,这一言两语也讲不清楚,关心则乱,害怕你们胡思乱想,干脆去你家,这柳娘也在,大家一起都听听,免得在传话传变了样。”

边说着,草药婆便已起身,杵着拐棍从父子身边走过朝着院门口走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荀季山听得是一头雾水,只是草药婆的表情他异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记忆深刻,当年荀衡出生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般语气,如今又是这般语气,荀季山心下猝然打起了鼓,当年的记忆瞬间涌上了头,难道孩子的命到......尽头了?

看着齐胸高的儿子的眼神变得缱绻,借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站在面前荀衡的脸上还有条条水渍滑落的痕迹,眼睛也是红红的水水的,显然刚才哭得狠了。

荀衡仰头看着高大的父亲,发现父亲的眼神变了样,里面的情绪自己无法读懂,想要说的话语都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走吧!”

走到院门口的草药婆,回头看还在屋檐下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出声催促道。

荀季山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荀衡鬃毛般干燥的头发,牵起荀衡的手紧紧握着,深吸一口气后道:“走吧!”

全程无语,荀季山不想问也不敢问,虽然早早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些年平安顺遂的生活太安逸,再次重提当年往事又是无尽的痛苦,有准备不代表完全能接受那个结果,路上荀季山多想时间走慢一下,心怕儿子“走”太快了,可路再长也会走完的一天,何况两家距离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荀季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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