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编钟的余韵被雨声吞没时,任羽的校服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中央商务区(CBD)方向冲天而起的钢架结构,那些交错的光束在雨中编织成浑天仪的二十八宿星图,与怀中罗盘震颤的频率诡异地同步。
“七个小时。”严轩突然开口,他沾着血渍的指尖正按在任羽掌心浮现的甲骨文上,“倒计时在吸收你的灵力。”任羽这才发现那些笔画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每完成一个字符,腕间的凤凰血纹就黯淡一分。
两人冲进废弃的校史陈列室,泛黄的线装书在灵力激荡中自动翻开。
当严轩用三枚五铢钱在青铜鼎上布下防御阵时,任羽正将罗盘嵌入墙面斑驳的河图洛书石刻——整个空间突然泛起青金色涟漪,二十张悬浮的卡牌在虚空中组成环形结界。
“管理员办公室的饕餮纹……”严轩突然扯开左臂绷带,暗红的伤口竟渗出青铜色液体,“是活的。”那些液体在桌面蔓延成《山海经》异兽图,当绘有嘲风的图案触碰到任羽的罗盘时,整张桌子突然坍缩成巴掌大的青铜匣。
任羽的瞳孔猛地收缩。
匣面九宫格里,正用甲骨文镌刻着他们今日遭遇的所有细节,连方才战斗中破损的卡牌裂痕都分毫不差。
严轩的稀有卡“祝融火”突然不受控制地燃起,火焰舔舐过的地方,青铜表面浮现出管理员办公室门把手的饕餮纹路。
“这是九疑匣。”苍老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白发老者手中的竹简正与匣面产生共鸣。
赵教授踏着积水走来,蓑衣上流转的星芒在雨中勾勒出紫微垣的轮廓。
当他布满老茧的指尖触碰到青铜匣时,整座教学楼突然响起编钟合奏之音。
任羽的卡匣剧烈震颤,新觉醒的“玄女遁甲”自动飞出,在空中展开成覆盖半个校园的八卦阵图。
赵教授见状立即咬破食指,用血在阵眼处写下《淮南子》中的天象篇,原本混乱的卦象突然聚合成指向城隍庙的星轨。
“他们在用现代建筑重构上古阵法。”赵教授从怀中取出泛着幽光的玉琮,任羽的罗盘指针立刻像被磁石吸引般指向其中。
当玉琮表面浮现出中央商务区(CBD)工地的三维投影时,三人同时倒吸凉气——那些钢梁结构的阴影里,分明游动着《山海经》记载的化蛇鳞片。
严轩突然按住抽搐的右眼,他的瞳孔正倒映出另一重空间:无数青铜锁链从摩天大楼地基延伸而出,末端拴着正在苏醒的相柳头颅。
任羽的凤凰血纹突然暴起金光,二十张卡牌同时发出凤鸣,将即将溃散的幻象强行定格。
“子时三刻,地气交汇。”赵教授突然将玉琮按在任羽的倒计时符文上,那些甲骨文瞬间重组为《天工开物》的机关图,“对方在利用现代工程的打桩节奏,激活沉睡的地脉凶兽。”
雨势骤急,远处中央商务区(CBD)的塔吊亮起血色警示灯。
任羽发现每盏红灯闪烁的间隔,都与自己掌心跳动的倒计时完全同步。
当严轩用五帝钱在窗台布下第二重结界时,赵教授已用朱砂在墙面画出《鲁班书》失传的厌胜符。
“真正的线索在……”老者突然剧烈咳嗽,掌心的血沫竟化作燃烧的甲骨文。
任羽的“玄女遁甲”卡牌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三个红点正在吞噬城市龙脉——每个坐标都对应着正在浇筑混凝土的超高层地基。
教学楼突然剧烈晃动,陈列室的青铜器集体发出悲鸣。
任羽卡匣中三张普通卡牌毫无征兆地自燃,灰烬中升起的却是《尚书》记载的洛书图形。
严轩的稀有卡自动护主,火光照亮了赵教授蓑衣内侧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一道都是史诗级封印术。
“来不及了。”赵教授突然撕开左袖,臂膀上盘踞的应龙刺青正片片剥落,“那些混凝土里掺了……”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中央商务区(CBD)方向传来九声沉闷的钟响,任羽掌心的倒计时瞬间缩短三分之一。
当第一缕月光刺破乌云时,三人面前的青铜匣突然自动解体,三百六十枚青铜甲片悬浮成浑天仪形态。
任羽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匣底浮现的《梦溪笔谈》残页上——那页泛黄的纸张,正用北宋官窑的冰裂纹勾勒出明早九点的地铁线路图。
雨幕中传来救护车呼啸而过的鸣笛,声波震碎了窗台上的五帝钱结界。
任羽正要伸手接住坠落的铜钱,却发现那些钱币在空中排列成了小篆体的“危”字。
赵教授突然按住两人肩膀,他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对方在混凝土里掺的不是普通骨灰……”
陈列室的老式挂钟毫无征兆地停摆在凌晨三点十四分,这个时刻对应的星宿正是西方白虎七宿中的参宿——古书记载大凶之兆。
任羽的校服口袋里,那张玄女遁甲卡突然渗出冰凉的青铜液,在他手腕上凝成与赵教授臂膀上一模一样的应龙刺青。
青铜液在任羽腕间游走时发出细密的嗡鸣,赵教授布满符咒的蓑衣无风自动。
老教授用竹简接住最后一枚坠落的五帝钱,铜钱表面的绿锈突然褪去,露出底下鎏金的二十八宿星图。
“是白泽骨。”赵教授屈指弹在任羽的应龙刺青上,原本冰凉的纹路突然腾起三尺青焰,“《抱朴子》记载,用通灵兽骨灰浇筑的地基,能令方圆百里的魑魅魍魉现形。”他话音未落,陈列室东墙的青铜戈突然渗出墨汁般的液体,在地面勾勒出完整的《水经注》残卷。
严轩掏出随身携带的电子罗盘,发现屏幕上跳动的经纬度正与北宋官窑冰裂纹完全重合。
他刚要开口,赵教授突然将沾血的竹简按在投影出的地铁线路图上,三个红点竟顺着铁轨游动起来,最终在城西某处交汇成甲骨文的“谷”字。
“云雾谷!”任羽的卡匣自动弹出三张普通卡牌,在空中燃烧成灰烬。
灰烬尚未落地便凝结成晶莹的冰棱,在地面拼出《山海经·大荒西经》的段落。
严轩眼疾手快用手机拍下文字,照片里却诡异地浮现出他们三人在青铜匣前的身影。
赵教授从背包取出包着油纸的战国帛书,当泛黄的丝绸展开时,整座陈列室的青铜器同时发出共鸣。
任羽的应龙刺青突然腾空而起,在帛书上方投射出全息影像——云雾缭绕的山谷中,九尊残缺的青铜鼎正随着地脉震颤缓缓旋转。
“这是大禹九鼎的赝品。”老者指尖拂过投影,鼎身上的饕餮纹竟开始吞食虚空中游离的灵力,“但即便是仿品,镇压的也是货真价实的上古凶煞。”他话音刚落,严轩的稀有卡“祝融火”突然失控,赤色火焰在鼎影中凝成《左传》记载的螭魅形象。
任羽正要催动玄女遁甲卡,腕间应龙刺青突然暴起金光。
二十张卡牌自动结成八卦阵,将躁动的鼎影牢牢锁在坎水位。
赵教授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战国帛书上,原本模糊的山谷影像顿时清晰了十倍——他们看见每尊青铜鼎的缺口处,都涌动着《楚辞》描述的九头相柳毒液。
“对方在玩火。”严轩突然将五铢钱抛向空中,钱币在灵力激荡下组成微型浑天仪,“这些仿鼎的铸造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年,但附着的怨气堪比殷商祭器。”他的瞳孔突然蒙上青铜色,稀有卡自动护主形成的火环竟被鼎影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痕。
赵教授突然撕开衬衫,胸口狰狞的夔牛纹身发出雷鸣。
任羽的卡牌阵感应到这股力量,八卦方位瞬间逆转,将三人的灵力拧成一股金色洪流。
当这股力量注入战国帛书时,云雾谷的全息投影突然坍缩成墨点,在墙面上晕染出完整的明代堪舆图。
“明日辰时,地龙翻身。”老者用朱砂在地面画出六十四卦推演图,任羽的罗盘指针突然折断,半截指针悬浮着指向城西,“对方在谷中埋了七十二根镇龙钉,我们要赶在惊蛰前……”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陈列室的日光灯管接连爆裂。
在跳动的电弧中,三人同时看到恐怖幻象——无数青铜锁链穿透地壳,末端拴着正在啃食龙脉的化蛇群。
任羽的校服口袋突然发烫,那张自燃过的普通卡牌残骸竟渗出冰霜,在地面冻结出《河图洛书》的先天八卦。
严轩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稀有卡牌正在意识海里投射出血色文字。
当任羽用玄女遁甲卡镇压住躁动的灵力时,赵教授已经用青铜匣碎片在桌面拼出完整的星宿图。
老者枯槁的手指划过紫微垣方位,那些青铜碎片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状。
“真正的阵眼在这里。”赵教授用桃木剑刺破指尖,血珠坠入星图瞬间汽化成雾。
任羽的应龙刺青突然活过来,龙尾扫过之处,雾气凝结成晶莹的冰晶地图——云雾谷深处闪烁着三十六个幽蓝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奇门遁甲》中的死门方位。
严轩突然拽过任羽的左手,用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出《太平御览》记载的辟邪符。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两人掌纹竟诡异地连接成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赵教授见状立即抛出三枚玉琮,器物在空中炸开的青光里,赫然浮现出山谷中正在融化的青铜鼎影像。
“他们在用现代冶金技术重铸凶器。”老者从怀中掏出的青铜铃突然自行摇晃,铃声将墙上的明代堪舆图震成碎片。
任羽的卡匣不受控制地弹开,十二张普通卡牌自动燃烧,灰烬中升起的却是《尚书·禹贡》记载的山川走势图。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雨幕时,三人面前的线索终于汇聚成清晰路径。
赵教授用青铜匣残片在窗玻璃上刻下甲骨文,晨光透过文字在地面投射出精确坐标。
任羽的罗盘突然发出凤鸣,指针化作金乌虚影,振翅撞向城西天际线。
“该出发了。”严轩将五帝钱串成剑穗挂在任羽卡匣上,稀有卡牌泛起的火光竟将钱币熔成紫金色流苏。
赵教授默默脱下蓑衣披在少年肩头,那些符咒接触到应龙刺青的瞬间,突然游走出《云笈七签》记载的护体金光。
教学楼的震动突然加剧,陈列柜中的文物集体发出哀鸣。
任羽正要查看,怀中的青铜匣残片突然腾空而起,三百六十枚甲片在空中重组为微缩版浑天仪。
当仪器的窥管指向西方时,整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突然传来《山海经》凶兽的嘶吼。
“记住,真正的危险往往披着祥瑞的外衣。”赵教授将战国帛书塞进任羽背包,苍老的手掌在少年肩头留下发光的掌印。
严轩突然拽着两人扑倒在地,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天花板坠落的石膏板正拼成小篆体的“殁”字。
晨光忽然暗了一瞬,任羽卡匣中的玄女遁甲卡自动展开成防御阵。
在灵力屏障升起的刹那,三人同时看见窗外掠过的黑影——那分明是《淮南子》记载的蛊雕,但钢铁铸造的羽翼上却印着某跨国集团的标志。
当最后一道结界完成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任羽握紧焕然一新的卡匣,掌心应龙刺青与严轩的祝融火纹产生微妙共鸣。
赵教授的白发彻底转为乌黑,他取下玳瑁眼镜擦拭时,镜片倒影里竟闪过青铜鼎中沸腾的相柳毒液。
城西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任羽校服口袋里的地铁卡突然自行弯曲成指南针形状。
严轩的电子设备全部黑屏,但在屏幕反光里,他们看见自己身后浮现出九尊青铜鼎的虚影——每尊鼎口都喷涌着掺入白泽骨的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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