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铛在晨雾中震颤出细碎的清响,任羽按住背包里躁动的龟甲。
胶卷在严轩指间沙沙作响,那些血色脉络正随着图书馆轮廓的清晰逐渐褪色。
“琅嬛阁。”严轩仰头望着黑檀木匾额上剥落的金漆,飞檐上镇守的嘲风兽双目泛着青芒,“三星堆的青铜树X光图指向这里,但管理员要是像上个月那样……”
话音未落,朱漆大门吱呀裂开半掌宽的缝隙。
浓重的樟脑味裹着灰尘扑面而来,穿着藏青中山装的老者背光而立,胸前的铜质工牌“管理员-周明德”沾着铜绿。
“学生证。”枯瘦的手指叩在借阅簿上,钢笔尖在“特殊文献查阅申请”栏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任羽注意到老人左手尾指套着青铜指套,纹路与残片上的甲骨文如出一辙。
严轩递上盖着学生会印章的申请书:“我们想查阅《云笈七签》万历刻本,还有万历年间蜀中府志……”
“馆藏修缮。”管理员合上借阅簿的力道震起浮尘,“下月再来。”指套划过书脊时,任羽背包里的三枚残片突然发烫,隔着帆布烙得他脊背生疼。
最上层书架某处传来金石相击的铮鸣。
任羽按住严轩摸向卡牌匣的手,从笔记本抽出拓印着“琅嬛”二字的宣纸:“我们在三星堆考古报告里发现这个标记。”宣纸接触空气的瞬间,管理员指套上的青铜纹路突然泛起幽蓝流光。
老者眼角的皱纹抽搐两下:“二十年前金沙遗址抢救性发掘,有个愣头青也拿这种拓片来找《龙守渊薮图》。”他从内袋掏出包红塔山,烟盒上印着模糊的考古队编号,“那小子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数青铜面具。”
严轩突然指着西侧书架:“您书匣里那本《淮南万毕术》,书签用的是青铜神树的X光片吧?”月光恰好穿过雕花窗棂,照在管理员慌忙掩住的书页间,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桠正在宣纸上投下卡牌状的阴影。
任羽背包里的龟甲发出脆响,他取出布满裂纹的甲骨,那些青铜液滴正顺着卦辞沟壑流向“琅嬛”的残缺处。
当最后一滴青铜没入甲骨,整个古籍区的镇纸突然齐齐震颤,某本包着《永乐大典》封皮的典籍自动滑出半寸。
管理员扣住典籍的青铜锁扣,指套与锁扣上的饕餮纹严丝合缝:“当年那支考古队,在青铜神树根部挖出的不是祭祀坑……”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烟灰落在典籍封面,烧出个卡牌形状的焦痕。
“是三千枚刻着《归藏易》的龟甲。”任羽接话时,严轩已用手机拍下典籍扉页的藏书印——那方“琅嬛秘府”的篆章中央,赫然是他们拼凑出的残缺罗盘图案。
老者浑浊的瞳孔收缩如针尖,他颤抖着解开锁扣。
典籍内页的桑皮纸簌簌翻动,停在绘有二十八宿图的一页。
任羽怀中的残片突然悬浮而起,青铜液滴在星图间勾勒出他们昨晚拼凑的罗盘,指针正指向“鬼金羊”宿位。
“你们要找的在丙字库。”管理员抓起铜铃猛摇三下,东侧书架应声移开,露出爬满青苔的石阶,“但二十年前那批拓片……”他话音未落,整座图书馆突然响起编钟般的共鸣,任羽卡匣里的青龙卡牌自动浮现半截龙尾。
当最后一级石阶的青铜莲花在他们脚下绽放,严轩突然拽住任羽衣袖。
月光透过气窗斜照在丙字库门楣,那里钉着半截青铜匕首,刃口残留的铜锈与残片上被刮去的“嬛”字缺口完全吻合。
任羽将龟甲贴在门缝处,甲骨裂纹突然渗出青铜汁液,沿着门板上的云雷纹蜿蜒成“琅嬛”全称。
严轩正要拍摄,却发现红外镜头里的纹路正在重组,最终凝结成赵氏藏书印的轮廓。
当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典籍库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任羽摸到门内铜灯台上有未干的朱砂墨迹,某种带着松烟墨香的气息正从层层书架后漫出,那绝不是存放二十年的古籍该有的味道。
青铜门内的墨香突然凝成漩涡,任羽卡匣中的青龙卡牌发出清脆悠扬的龙吟声。
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在虚空中拼凑出半幅星图,严轩手机镜头里的噪点突然聚合成甲骨文“趙”字。
“周老又在吓唬孩子?”温和宽厚的嗓音带着金属撞击后的余韵,穿着灰麻唐装的中年男子从星图裂缝中踏出。
他食指轻叩腰间鎏金错银的卡牌匣,史诗级卡牌“河图洛书”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
管理员周明德手中的铜铃突然安静下来:“赵教授来得正好,这两个孩子带着二十年前那批拓片的因果。”老人尾指上的青铜指套与赵教授卡匣上的饕餮纹同时亮起,任羽背包里的龟甲残片竟自行拼合成完整的八卦盘。
赵教授扶了扶玳瑁眼镜,镜片倒映着悬浮的八卦盘:“三星堆青铜神树的X光图显示,有二十八道卡槽对应星宿。”他袖口滑出一枚青铜游标卡尺,量过龟甲裂纹后突然笑道:“当年我们在鬼金羊方位挖到的青铜匣,装着张仲景用过的砭石针。”
严轩突然指向八卦盘投影在地面的光影:“这些裂纹延伸的方向,是不是指向青城山废弃的玄女观?”他手机相册里不知何时多出几张模糊照片,画面里残破的飞檐上,嘲风兽石雕爪间卡着半张泛着青光的卡牌。
赵教授从卡匣抽出一张泛着紫光的史诗级卡牌“神农尝百草”,卡面浮现的草药虚影与八卦盘裂纹完美重合:“去年在玄女观地宫发现的青铜鼎,内壁刻着《黄帝内经》失传的《灵枢·九宫八风篇》。”他说着在虚空中划出立体星图,任羽背包里三枚残片突然化作青铜雀鸟,衔着星辉落在“翼火蛇”宿位。
“这是要集齐二十八宿的星辉才能解封?”任羽刚开口,赵教授忽然将卡牌按在他眉心。
在浩瀚的灵力洪流中,他看见自己站在青铜神树下,每片叶子都镌刻着卡牌秘纹。
严轩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他们脚下不知何时浮现出由朱砂绘制的九宫八卦阵。
赵教授掌心的“大禹治水”卡牌泛起蓝光:“当年大禹在青城山丈人峰得到黄帝九鼎之书,你们要找的《归藏易》残卷……”他突然剧烈咳嗽,卡牌光芒明灭不定。
任羽注意到教授后颈有道青色脉络,正顺着脊柱蔓延。
管理员忽然掀开中山装下摆,腰间缠着的青铜锁链哗啦作响:“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在玄女观地宫找到的不是经卷。”他枯槁的手指划过严轩手机屏幕,照片上的嘲风兽石雕瞳孔突然转动,“是三千具戴着青铜面具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刻有卡牌的玉璋。”
整座藏书楼突然剧烈震颤,赵教授的卡匣自动弹开,七张史诗级卡牌组成北斗七星阵。
任羽的青龙卡牌不受控制地浮现,龙尾扫过之处,典籍上的蠹虫竟化作金色符文。
“明日辰时,青城山丈人峰会有云海奇观。”赵教授说着往任羽掌心拍入一枚青铜罗盘,指针尖端闪烁着卡牌状光芒。
管理员周明德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的青铜镜映出骇人景象——玄女观残破的壁画上,西王母座下的青鸟正撕开画卷。
严轩背包里的学生会印章突然融化,银水流淌成“速离”二字。
“带着这个。”赵教授从卡匣抽出一张泛着金光的“鲁班尺”卡牌按在任羽卡匣上,卡面榫卯结构飞速重组,“地宫里的青铜树需要‘匠心’才能唤醒。”他话音未落,整座图书馆的镇纸同时炸裂,典籍上的文字如黑蚁般爬满墙壁。
任羽抓住严轩冲向石阶时,余光瞥见赵教授后颈的青色脉络已爬上耳后。
教授的唐装下摆燃起幽蓝火焰,卡牌“燧人取火”的光芒却比月光还要寒冷。
当最后一级石阶在身后闭合,他们听见管理员沙哑的嘶吼在青铜甬道里层层回荡:
“记住!玄女观的青铜面具……”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任羽摸到怀中罗盘正在发烫。
严轩擦拭着被雨水模糊的手机屏幕,昨晚拍摄的星图不知何时变成了地宫结构图。
在标着“祭坛”的位置,半个青铜卡匣的图案正在雷光中渗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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