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高原佛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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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达拉宫的金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时,齐鸿胸前的黑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他靠在吉普车后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从甘孜到拉萨的三天路程,寒气又向心脏逼近了两指宽。

再坚持一下。卓玛从副驾驶转过头,她换上了藏式便装,九眼天珠藏在衣领下,只露出五彩丝绳,大昭寺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有祛除邪祟的力量。

驾驶座上的丹增专注地盯着前方逐渐拥堵的道路。进入拉萨城区后,朝圣者越来越多,许多人一步一拜,额头结着厚茧。他指了指远处一座金顶建筑:那就是大昭寺,我们先去觉康佛殿。

齐鸿试图坐直身体,却引发一阵剧咳,掌心多了几丝黑血。自从离开噶陀寺,每到子时寒气就会发作,全靠丹增的六字大明咒压制。最危险的是昨晚在米拉山口,他一度失去意识,恍惚中看见自己站在雪山之巅,手中长剑指向星空

到了。丹增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车停在大昭寺广场西侧,远处可见香烟缭绕的寺门,排队朝圣的队伍蜿蜒数百米。

卓玛从包里取出三顶旅行团常见的红帽子:戴上这个,混在游客里不容易被发现。她帮齐鸿整理帽檐时,手指不经意拂过他胸前的玉佩,一道微弱的青光顺着经脉流入,暂时缓解了黑纹的灼痛。

混在旅行团中进入大昭寺后,丹增带着他们避开主线路,穿过几道侧廊,来到觉康佛殿。殿内光线昏暗,成千上万盏酥油灯在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前摇曳,金身佛像慈悲垂目,左手结施无畏印,右手垂膝触地。

朝圣者们排队从佛像左侧绕行,许多人将额头贴在佛龛底座上祈祷。丹增示意齐鸿照做:用心感受佛像底座,看有没有异常。

齐鸿跪在佛龛前,将额头贴在冰冷的金属底座上。起初只有酥油和藏香的气味钻入鼻腔,但随着玉佩贴近皮肤,他忽然看到底座内侧刻着几行极小的梵文——不是普通文字,而是由无数微型佛陀形象组成的立体经文。

有东西...他低声说,眼前的幻象越来越清晰,像是...地图?

卓玛立刻从衣领拉出天珠,轻轻按在齐鸿后颈。刹那间,梵文在齐鸿脑海中放大,组成一幅三维立体的寺院结构图,中央闪烁的红点标注着乌孜大殿下方的某个位置。

桑耶寺!卓玛轻呼,底座记载的是桑耶寺伏藏密室的位置。她突然警觉地回头,目光扫过殿外走廊,有人跟踪我们。

丹增不动声色地挡住齐鸿:从侧门走,直接去停车场。我们被盯上了。

离开大昭寺的过程像场无声的追逐战。三人混在旅行团中频繁变换路线,却总能感觉到几道阴冷的视线黏在背后。齐鸿的咳嗽越来越剧烈,黑血已经浸透胸前衣料。

当他们终于冲出侧门奔向停车场时,一个穿绛红色袈裟的僧人突然挡在路中央。丹增刚要结防御手印,僧人却亮出桑耶寺的度牒:多吉活佛派我来接应。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快上车,苯教修士已经包围了这个街区。

吉普车冲出停车场时,后视镜里闪过几个穿黑色藏袍的身影,他们手中拿着形状古怪的法器,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去桑耶寺的两小时车程宛如噩梦。齐鸿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次睁眼都看到卓玛正用天珠为他压制寒气,她自己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丹增一边开车一边念诵防护咒语,挡风玻璃上凝结出细密的冰花。

坚持住,卓玛握着齐鸿的手腕,声音发颤,桑耶寺有日光坛城,可以彻底祛除你体内的寒气。

当车子驶过雅鲁藏布江大桥,桑耶寺独特的坛城布局尽收眼底时,齐鸿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青光穿透衣物照射出来。与此同时,寺院中央的乌孜大殿金顶反射出一道奇异的日光,正好与玉佩光芒相接。

果然...丹增加速驶向寺院,玉佩和坛城有共鸣。

桑耶寺的布局宛如巨型曼荼罗,中央的乌孜大殿代表须弥山,四周环绕着象征四大部洲、八小洲的殿堂。车子直接开到乌孜大殿后的闭关院,几位僧人已经等在那里,为首的正是多吉活佛——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眉心有一颗天生的卍字形红痣。

活佛一见齐鸿就快步上前,手掌按在他额头,诵出一段音调古怪的咒语。齐鸿顿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灌入,暂时压制了体内寒气。

幽冥寒毒已经侵入心脉,活佛检查过黑纹后沉声道,必须立刻进行日光灌顶。他示意僧人扶齐鸿进入内室,却拦住了想跟进去的卓玛和丹增,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乌孜大殿地下的伏藏密室,只有持玉佩者才能开启。

活佛从怀中取出一把青铜钥匙,与噶陀寺堪布给卓玛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我和噶陀堪布分别保管两把钥匙,就是防备今天这种情况。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卓玛一眼,你前世留下的东西,该取回来了。

乌孜大殿地下室的入口藏在主佛坛后方。丹增转动一盏看似普通的酥油灯,地面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陈年的藏香气味,墙壁上的壁画因年代久远而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是宁玛派祖师莲花生大士的伏魔场景。

走下近百级台阶后,他们来到一扇刻满密咒的青铜门前。卓玛将两把钥匙插入锁孔,门上的密咒立刻亮起金光。丹增突然跪地行礼,用古藏语诵出一段经文,青铜门上的咒文随之重新排列,组成新的图案。

这是...卓玛惊讶地看着变换的密咒,伏藏师专用的封印术!

丹增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前世记忆...刚才突然想起来的。他指向门中央新出现的凹槽,玉佩放这里。

齐鸿取下玉佩放入凹槽,青铜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开启。门后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周围墙壁上绘满了汉藏风格的星象图。

当三人踏入石室的瞬间,铜镜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立体影像——贡嘎雪山内部结构清晰可见,山体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球形空腔,无数发光的脉络从那里延伸向四面八方,像一棵大树的根系遍布整个横断山脉。

龙脉...丹增倒吸一口冷气,贡嘎是横断山脉的龙脉核心!

铜镜影像继续变化,显示出两半玉佩合在一起时,会在贡嘎雪山的球形空腔内打开一道门。但紧接着画面切换,几个黑衣人正在不同山脉节点破坏某种古老装置,每破坏一处,龙脉的光辉就暗淡一分。

幽冥宗在切断龙脉!卓玛惊呼,他们想削弱封印!

铜镜最后定格在一幅上古场景:汉地剑仙与藏密法王并肩立于贡嘎之巅,共同将一团黑气镇压在山体中,两半玉佩分别化作青光与金光没入山体。影像消失前,镜面浮现一行文字:阴阳双修,灵枢再现。

齐鸿刚想说什么,整座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天花板簌簌落下。丹增迅速抓起铜镜:上面出事了!

他们冲回地面时,桑耶寺已经乱成一团。远处传来爆炸声,乌孜大殿的一角已经坍塌。多吉活佛被几个僧人搀扶着,嘴角有血迹:苯教修士...和黑衣人一起攻进来了...齐鸿呢?

在日光坛城。一个僧人回答,但灌顶才进行到一半...

卓玛二话不说朝坛城方向奔去。穿过浓烟滚滚的走廊,她看到日光坛城中央的齐鸿悬浮在半空,一道金色光柱从天窗投射在他身上。但坛城外围站着三个穿黑衣的苯教修士,正用骨制法器干扰光柱。

住手!卓玛的天珠自行飞出,在空中结成卍字屏障。丹增同时诵出金刚萨埵心咒,声波震得几个苯教修士踉跄后退。

趁此机会,卓玛冲进坛城,将自己的天珠按在齐鸿胸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天珠金光与日光灌顶的能量融合,顺着黑纹的走向形成一张光网,将寒气一点点逼出体外。

最后一个苯教修士被丹增击倒时,齐鸿缓缓落地,胸前的黑纹已经消退大半。他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青光:我想起来了...部分前世...蜀山剑阁...

多吉活佛在僧人们搀扶下走来:你们必须立刻前往青海塔尔寺,龙脉的下一个重要节点在那里。他咳嗽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旧羊皮,这是二十年前从幽冥宗手中抢来的龙脉图,标注了所有关键节点。

离开桑耶寺时,铜镜在卓玛背包中微微发烫。他们决定绕道纳木错湖,避开可能埋伏在主要道路的追兵。当吉普车停在圣湖边时,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远处的念青唐古拉雪山巍峨耸立。

齐鸿站在湖边,不自觉地摆出一个起手式,体内剑气自行流转,在指尖凝成三寸青芒。卓玛见状,取下天珠握在掌心,诵出一段梵咒。剑气与真言接触的刹那,湖面突然静止如镜,倒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一对古代装束的男女——青衣剑客与红衣法王并肩而立,正在雪山之巅共舞剑咒。

这是...卓玛声音发颤,前世记忆的投射?

丹增静静注视着湖面:纳木错有记忆之湖的别称,能映照出有缘人的前世片段。他转向齐鸿,你刚才说想起了蜀山剑阁?

齐鸿点头:零碎的画面...一座建在云海中的青色楼阁,还有...一场惨烈的战斗。他按住太阳穴,有个戴青铜鬼面的人,用黑气污染了剑阁的灵脉...

幽冥宗主。丹增沉声道,二十年前那场屠杀的元凶。他望向北方,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塔尔寺保存着镇压龙脉的金刚橛,那是阻止灵脉全面崩溃的关键。

当吉普车再次启动,驶向茫茫青藏公路时,铜镜在卓玛怀中微微震动,镜面浮现出新的文字:昆仑山口,战魂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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