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又离走出巷口,跨上机车,发动引擎,往自家骑去。
途中他们先是谈论一会儿酒店小姐的受害经过,然后话题又回到了食虫。
“我跟你说,你真的不能用我的嘴巴去吃虫,我真的会翻脸。”夏又离在红灯时停下,望着后照镜中的自己,正经地说。
“你可以用我们共同的眼睛看色情影片,为什么我不能用我们共同的嘴巴吃喜欢吃的东西,又不是每天吃,只是突然想起来有点嘴馋而已。十年耶,我关在你身体里十年了,一点自由都没有!”天希抗议。
“因为眼睛是我的,嘴巴也是我的,你想吃虫,等炼出魔体,离开我的身体之后,自己吃个够啊。”夏又离反驳,跟着顿了顿,说:“而且自从你在黑摩组基地开始跟我说话之后,我再也没看那些东西了,至少也有好几个月了,我也很不自由!”
“所以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是洗内裤,有够讨厌。”天希冷笑。
“那有什么办法!”夏又离怪叫。
“好吧,不如这样好了,你让我吃几只胖蝗虫、或是白白胖胖的甲虫幼虫,我就不干涉你观看色情影片的自由。”天希提议。
“唔⋯⋯”夏又离没有回答,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他突然一愣,喊:“你做什么?”
“什么?”天希不解,同时也注意到机车突然转向,转往夏又离家相反的街道。
“啊!这什么东西?”夏又离低头,双手手掌、十指上不知何时缠绕上好几圈黑丝,黑丝外观有如人发,紧紧结捆着夏又离双手。
也因此一时之间,夏又离还以为又让天希夺去了双手控制权,但他很快便发现并非如此,是黑发控制了他的双手,替他操纵起机车龙头。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天希同样也不知所措,她立刻想要做些什么,但此时她无法取得夏又离身体控制权,仅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又离加速往前驶去。
再跟着,夏又离双手上的黑发渐渐蔓延,卷绕上双臂,卷绕上身体,往脖颈上爬窜,绕过耳际,在双眼的位置一圈一圈地蔓延缠绕。
夏又离像是给人绑了条黑布带子,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仅能从耳边吹过的冷风、机车行进时的震动和声音,得知自己仍在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机车缓缓停下。
夏又离感到双手上的黑发开始抽动流窜,他的左手被缠绕到背后,右手则被紧紧捆在胸前。
跟着有一股拉力拉着他往前,他走了几步,脚尖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然后那股拉力拉得他腾空向上。
他不停踩踏,有时能够踩着东西,经过了一个转折,他总算知道自己身处在一座楼梯中。
大约往上前进了三、四层之后,夏又离不再向上,而是被拖进了室内,转了几个弯,拉力消失,他终于能够停下脚步。
跟着,他听见脚步声,和一声“喀啦”,像是有个人在他身后放下了什么东西。
“是谁?”夏又离只问了两个字,那股拉力便将他往后拉倒,他却没摔在地上,而是坐在一个像是板凳般的东西上。
“这么容易就逮着你了,比想象中轻松嘛。”一个清冷的女人声音自夏又离正面传来。
“你是谁?”夏又离惊愕喊着,跟着他感到双眼前的黑发开始松动,向下脱落,他能够看见东西了。
他首先见到身旁站了个年纪和他相差不多的年轻女人,带着银蓝色墨镜,略施淡妆,身穿黑色紧身装束,一头直滑油亮的黑发长及臀部。
接着,他注意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墙壁是发黄的粉红壁纸,左侧有张单人床,床边有张书桌,一旁还有小柜和衣橱,角落散落了一些玩偶、书本,有种刻意营造出来的陈旧气息。
房中右侧,有一只大玻璃柜,柜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娃娃,那些人偶娃娃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一头乌黑长发。
年轻女人双手扠腰,透过墨镜打量夏又离半晌,这才开口:“那只狐狸呢?”
“天希?”夏又离呆了呆,低头看看胸口,轻唤两声,得不到回应,只好说:“天希大概睡了,你⋯⋯找她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就这么简单。”女人推了推墨镜,从胸前口袋取出一只银色烟盒,走到床边坐下抽起烟来,朝着夏又离脸上呼了口烟,问:“说,你们调查虫人这件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查出达喀尔魔虫的下落了没?”
“哈啾!达喀尔⋯⋯魔虫?那是什么?”夏又离瞪大了眼,摇摇头。“还有,你到底是谁?四指?”夏又离望了望女人双手,十指上并无戒指,便又问:“还是昼之光?”
“抱歉,都不是。”那女人嘻嘻一笑,说:“我接四指的案子,也接昼之光的案子,哪边钱出得多,我就接谁的案子。”
“啊!你也是接任务的异能者!”夏又离试图挣扎,只觉得缠绕着他身体的黑发绵密紧实,他的左手在背后,右手在胸前,十指一动也不能动,更别提出墨画咒了。“你抓我干嘛?你的任务是抓我?”
“别装了,你不知道你身体里那只狐狸很值钱吗?”女人哼哼一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埋怨:“从你身上应该也问不出什么值钱的消息,算了,先睡觉,明天再说。”
女人边说,边开门出去,那门一关上便消失无踪,这里变成了一间无门也无窗的密室。
“你回来!放开我,你要干嘛?”夏又离大喊。
“别吵了,你叫破喉咙,她也听不见,这是个结界。”天希突然出声。
“我们⋯⋯哈啾!现在该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想办法逃出去啊!”天希吩咐:“出墨,叫出力骨扯断这些恶心的黑毛。”
“我的手不能动,而且我还被绑在凳子上。”夏又离摇摇头,那些黑发将他的臀部和木凳子紧紧捆实,被一前一后地捆着的双手,已经十分酸疼。
“手不能动还是可以出墨,没人规定你用哪里画咒,还不脱鞋!”天希急急催促。
“好吧,我试试⋯⋯”夏又离用左脚尖扯去了右脚鞋子,他闭目专注念咒出墨,黑色的墨汁自紧密的黑色发丝中渗出,顺着后背潺潺流下;
同时夏又离不停挪动身子、调整位置,让自己的右脚去沾染那些滴下的黑墨。
“力骨”的符箓图样并不好画,夏又离费力地以脚尖沾墨,画了数次,直到绷紧的腰身和大小腿几乎要抽筋,终于画出完整的力骨咒术图腾。
夏又离坐着的凳子下方闪耀起符箓光芒,一只大骨架喀啦啦地攀附上他的后背,且摆出了个和夏又离同样的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的姿势。
“哈啾——”夏又离开始出力,有了“力骨”依附,力量暴增,在外套和黑发割扯出一道道破痕的同时,黑发发出了啪啪崩断的声音。
啪啦——夏又离终于站起,脚下的木头凳子受了黑发拉扯,断成数截;
而他的牛仔裤大腿部位也让黑发扯出裂痕,裤下的皮肤也因此被割伤,疼痛渗血。
“怎么逃出去?”夏又离四顾张望,这间古旧的女孩房中并没有门,他来到书桌边四处翻看,有些课本、几本作业簿,他将抽屉一一拉开,里头有黑色橡皮筋、黑色细发夹,和一些小饰品、小玩物。
“刚刚这有道门。”夏又离转身来到方才那长发女人离去的墙前,摸了摸墙,出墨画咒,他的右手猛地涨大数倍——墨绘.破山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