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发安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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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这样不行哟,你一直叫我阿桑,我就不告诉你了,你要叫我朱姐,在这里大家都叫我朱姐。”那大妈笑得花枝招展。

“好,朱姐,能不能请你下来一下,告诉我那天晚上命案的经过。”

“我没办法下去,小弟你得绕出去,找着大门上来,不过我这房间早被封死了,你进不来。”朱姐呵呵笑起:“没关系,朱姐嗓门大,在这里一样清楚。”

“她是地缚灵,你用『飞羽』上去。”天希突然插嘴。

“喔,好。”夏又离点点头,出墨画咒,抓住了一对小巧羽翼,借着那羽翼上升之力,一步一步踩着大楼壁面,来到了三楼窗沿外。

“哇,小弟你果然是异能者,好好玩的法术哟!”朱姐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又离手上那对纯白翅膀,连连赞叹。

夏又离见到那窗户是锁起来的,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看入,朱姐乍看起来像是懒洋洋地伏在窗边,肩膀以上透出窗外。

但再仔细看,她贴着墙的上身几乎与墙壁黏糊在一块,像是难以分开——由于强烈的执念,或是遭受施术,又或是其他不明原因,造成了死后离体的魂魄,和地表、建筑或是任何物品相连而分不开,长年无法移动,便成了地缚灵。

“嗯,朱姐,你告诉我那晚命案发生的经过,我会找人帮忙让你自由。”夏又离这么说,他知道灵能者协会当中有一个小部门,专门负责帮助没有威胁性的地缚灵脱离禁锢之地。

“哈哈,这没什么啦,朱姐我死二十几年了,早看开了,这栋大楼曾经失火整修过,朱姐我还是好端端地在这儿⋯⋯”朱姐这么说,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几分期望。

跟着,朱姐述说起自己的童年,述说起自己有两个哥哥、三个妹妹。

在夏又离忍不住催促之下,她用几句话带过求学时期和之后的新婚时期。

朱姐离了一次婚后又再嫁,却遇人不淑,被骗走了大部分的积蓄,绝望之余又生了场重病,在夕阳落下前,在窗边断气。

她临终前的那一刻,都还想着要如何揪出那个骗了她大半辈子积蓄的坏男人。

“朱姐⋯⋯那个,能不能直接讲那位小姐那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又离坐在窗沿旁,呼了口气,这是他第六次催促。

“小弟弟,你那么猴急做什么?男人啊,就都是这副德行,就会骗我们女人,命苦哟——”朱姐摇了摇头,跟着呵呵一笑说:“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朱姐以前就爱跟人聊天,死后二十年,没几个人跟朱姐聊过天,最后一次跟活人聊天,是好几年前的事啦,还是一个毛头小鬼。闷都闷死啦。”

朱姐终于讲到了两天前那晚的事了。

十多年前,窗子对面还是一片矮房,能见到的景象较为丰富,之后窗子对面盖起了高楼,朱姐平时所能见到的便只剩下这条暗巷,以及顶上的天空。

那晚和往常一样,朱姐懒洋洋地伏在窗沿,望着巷子外头经过的人们,偶尔和经过的鬼寒暄几句,是她平时最大的娱乐。

如朱姐之前所说的,这条小巷位于龙蛇混杂的酒店街中,平时就偶尔有些不良份子出入,或是吸毒贩毒,或是行窃后分赃,或是性交易等等。

那晚朱姐先是见到一个醉醺醺的酒店女子,扶着墙走入,到了阴暗的角落,捧腹狂呕。

一个月三十天,大概有二十天会看到这种景象。

这防火小巷的外头就是酒店街,那些酒客、小姐们喝得烂醉,四处呕吐,一点也不稀奇。

但那晚后续发展,却让变成了鬼的朱姐都咋舌不已。

在那酒店小姐呕吐的时候,一个身穿大衣、戴着渔夫帽子的男人,走进这巷子,站在那小姐身旁,一语不发地望着她。

那女人摇摇晃晃,微弯着腰,瞥了那男人一眼,愣了愣,扶着墙想要离开。

男人拿出纸巾,递给那小姐,但却被她一把拨开。

“怎么又是你啊?你跟踪我吗?”女人还没说完,又连连作呕,呕得满脸鼻涕眼泪,气呼呼地翻找自己的皮包,取出面纸擦拭嘴边秽物。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男人淡淡地说。

“不用啦,谁不知道你假好心,都已经拒绝你了,还来烦我,你真犯贱耶!”女人想要绕过那男人,男人伸手来扶,又被女人一把推开。

“⋯⋯”男人静默看着女人摇摇晃晃地要走,突然开口说:“给你生意都不做,你这种女人也好意思挑客人,你有资格嫌弃我?”

“是啊,就是嫌弃你怎样?”女人回头,呀呀骂着:“少装阔了,谁晓得你的钱哪里来的?你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天都没人跟你说,你身上有股臭味吗?”

男人没再说什么,静静望着要往巷子外头走的女人背影,突然,他大步走去,伸手拍了女人肩膀一下。

“呀——”女人高声尖叫,惊怒地跳着,她肩膀上多了一堆黑漆漆的东西,是虫子。

“变态,你做什么——”女人不停挥手拍落肩膀上那团虫子,同时转身赏了那男人一巴掌,却又呀地一声缩回了手,她的手上缠了一条长长的大蜈蚣。

男人摸摸被甩了巴掌的下巴,嘿嘿地笑了起来,一伸手抓住女人的双颊,将她按在墙上。

女人的嘴给掐住了,喊不出声,双脚乱踢、双拳挥打,打在男人身上,发出沙沙窣窣的声音。

从男人的大衣落下一只又一只的虫,男人的袖口也爬出了虫,爬上女人的脸,爬上女人雪白颈子底下的领口,女人瞪大了眼睛发出唔唔的哀嚎声。

男人维持这样的动作半晌,像是在迟疑着什么般,最后,他扬起左手,那手劈啪作响、皮开肉绽,却没有溅出一滴血,而是冒出一些像是昆虫脚的怪异节肢。

其中一条弯曲节肢特别醒目,一侧呈锯齿状,就像是螳螂那如同镰刀般的前肢。

男人开始训话,开始数落起女人的不是,大抵是“你这样的货色没资格挑客人”、“你这种贱女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之类的话,然后男人用他变了形的前肢,在女人颈子上狠狠划了一下。

鲜血哗地溅开,男人立时松开了手,后退几步,抖了抖风衣,又落下一些虫。

同时,更多虫从他的风衣领口、袖口钻出,往他身上血渍处聚集,当虫散去时,那些血污也消失无踪,像是让虫给吃了一般。

男人转身走出夜巷。

“很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夏又离听完朱姐叙述的经过,抓了抓头,仍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他只好说:“至少现在确定凶手是个男人,还有点心理不正常,被酒店小姐骂了几句,就恼羞成怒杀人了。”

“那男人长什么样子?”天希插嘴。

“戴着个帽子,还戴了墨镜,也看不太清楚,身材很一般⋯⋯”朱姐在叙述经过时,偶尔掺杂几句闲聊,也大致知道夏又离体内住着一个“灵”。

她做鬼二十年,有时也会听其他鬼叙述一些异能者的事迹,因此也不觉得怪异,只是说:“小弟、小妹,大姐很高兴跟你们聊天,大姐一个人在这儿,挺孤单的。”

“朱姐,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天希答,跟着催促:“夏又离,走啰,去找另外三个受害者。”

“咦?还要啊,现在三更半夜了⋯⋯”夏又离和朱姐挥挥手再见,抓着飞羽踩踏墙壁落地,往巷子外头走。

“我们要找的是鬼,当然在半夜里找,难道大白天找吗?”天希哼哼地说。

“我身体不舒服,我感冒了耶,半夜越来越冷了⋯⋯哈啾!”

“真没用,好啦好啦,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