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天,他在网络上都碰不到阿琳,派出蜻蜓,也只是见到阿琳伏在书桌发呆,把玩着学长生前送她的小饰品。
这令罗裕文有说不出的不快,他觉得获得奇异能力的自己,理应是世上最优秀的男人,但不知怎地,却无法掳获阿琳的芳心。
那天晚上,他上了酒家,为的是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没有魅力,最起码,他有很多钱。
他戴着帽子遮掩自己渐秃的头顶,戴上褐色眼镜挡住一双诡异的眼睛,他在身上喷洒了许多除臭芳香剂,因为某天同乘电梯的邻居小孩说,他身上有股怪味。蟑螂的味道。
然而他却吃瘪了,那些小姐们皱着眉和他调笑,个个都只望着他搁在桌上的那迭钞票,仅愿意喝酒拿钱,要她们给自己亲一下、让自己摸一把,都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当中有个小姐和阿琳有三分相似,罗裕文便不停地要她喝酒,且暗示想要包她出场。
那小姐说什么也不愿意和罗裕文另行交易,最多便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然后拿足每杯酒的赏金,喝得差不多时,就下班走人了。
那天夜里,罗裕文愤怒至极,却无处发泄。
在梦里,他变成了个异形怪物。他的双手化为昆虫前肢,后背伸出透明翅膀,嘴巴则化出尖锐的口器,而双眼变得有如昆虫复眼那般外突吓人。
三天后的夜巷里,发生了第四起凶杀案。
他虽然杀死了酒店小姐,却不能平复胸中那股说不上来的焦躁愤怒,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优秀,但却离他想要亲近的人越来越远。
不知是否由于他曾经批评过学长的关系,阿琳在网络上几乎不太理他了,对他的讯息总是爱理不理,自然,要出游吃饭的邀约,更是屡屡拒绝。
............
中午时分,罗裕文坐在某家高级餐厅角落,享用着餐后甜点,一面闭着眼睛,佯作打盹,其实是透过果蝇,窥视着阿琳的一举一动。
这时的阿琳刚刚午休,提着手袋步出公司。
自从罗裕文操纵虫军,从银行窃取了大笔钞票之后,每天总会花许多时间透过昆虫窥视阿琳的生活起居。
“嗯。”
罗裕文坐了起来,睁开眼睛,褐黄色的眼瞳流露出杀意,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那个和阿琳午休时共同用餐的年轻人——夏又离。
他起身结账,操纵昆虫窥视,和操纵虫军杀人所需要的专注力大不相同,他得找个静僻的角落专心冥想。
他走在街上,不时闭起单眼,透过蜻蜓的视线追踪夏又离。
此时他的操虫能力已经较起初熟练许多,他能够同时操纵数只蜻蜓,任意切换每只蜻蜓的视线。
跟踪了一段路程后,夏又离进了厕所。
而罗裕文,则到了某间商场大楼的消防楼梯间,透过窗子,远远地遥望夏又离进入的那座公园。
“找死。”
罗裕文忍不住笑了,公园里树高草多,虫自然也多。
他的蜻蜓斥候们,很快地召来了一窝虎头蜂,涌进厕所。
“又想派虫杀人了。”冷冷的女人声音自罗裕文背后响起。
罗裕文骇然回头,他背后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戴着银蓝色墨镜,一身墨黑色紧身皮衣,乌黑油亮的长发垂至臀部——是安娜。
安娜斜背一只背包,反手将安全门关上,阻隔了商场和逃生梯,似乎不想让接下来两人间的一切,影响到外头商场。
她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好恶心的死宅男,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你现在的样子比鬼还丑,你以为搞些卑鄙手段就可以把到妹?吃屎吧你!”
罗裕文倒抽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所作所为不可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能力更不可能为人所知,但此时被眼前这陌生女人说破,顿时惊怒到了极点。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朝着安娜扑过去。
安娜侧身回避,揪住罗裕文衣袖,使出柔道技巧将他拐倒在地。
跟着向后一跃,嫌恶地拍落手上的虫。
罗裕文吼地翻身站起,一回身,只见他褐色眼镜已经摔落,两眼外突,泛着奇异光彩。他的左手喀啦啦地抖动,化为螳螂镰肢,恶狠狠地朝安娜挥去。
安娜翻身闪过罗裕文的挥砍,感到一阵恶寒,后退了几步,专注起精神,全力备战,冷冷地说:“达喀尔魔虫,果然寄生在你身上。”
“什么达喀尔⋯⋯什么魔虫?那是⋯⋯什么?”罗裕文的嗓音变得沙哑难听,嚷嚷喊着,一面又朝安娜扑去。
他速度飞快,但由于未经历过实战,也没有格斗功夫底子,因此他的动作生涩、气势野蛮,更像是一头粗暴凶兽。
安娜接连避开罗裕文几次扑击,只觉得纯论魄质,身上寄宿着达喀尔魔虫的罗裕文,和同样寄宿着小狐魔的夏又离,几乎是同一等级,若是硬碰硬,要是有个闪失,自己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尽管如此,安娜仍然仗着自己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灵巧身手,好几次将罗裕文或绊或拐地摔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罗裕文怪叫着,转过了身,双眼一瞪,袖口、领口、裤管底下,纷纷窜出飞虫,有蜂有蛾,统统往安娜窜去。
“哇!”
安娜向后一蹦,甩了甩头,长发流窜,分为两束,一束横向散开,一束纵向散开,两束长发交错穿插,在安娜身前织成一张大网。
这本来是安娜发术当中以柔御刚、作用如同卸力盾牌的招数,此时倒犹如纱窗一样,挡下了那些飞虫。
“呀?”罗裕文在放虫的同时,也同时向前扑去,左镰斩进那黑发阵中。
他从没见过有人的头发像是活的一样,心中惊讶不下之前自己身上冒出虫来,在极短暂的瞬间里,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拥有奇异的能力!”
罗裕文的左镰斩入了黑发大网,将大网一斩为二。
安娜在罗裕文挥镰斩下时,向后一退,同时举起背包格挡,这才躲过了这一击。
“妈的,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还厉害,我打不过!”安娜恨恨地骂,手指了指,那被罗裕文一斩为二的黑发大网,倏地飞旋缠绕,捆住了罗裕文四肢。
“喝——”罗裕文猛地使力将黑发挣断,但安娜已经循着逃生梯飞奔下楼。
罗裕文想追上却又撞上一面黑发大网,将他层层包住,这次他花了好半晌,才挣脱出黑发大网。
“咳咳⋯⋯”罗裕文的突眼稍稍平复了些,左手也恢复正常。
他呛咳着,将嘴里的碎发吐出,四顾张望,已经不见安娜的踪迹。
他发现地上有个背包,那是安娜奔逃时遗落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