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中似乎有人听见了逃生梯内这阵吵闹,试图开门要进来。
罗裕文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赶紧捡起褐色眼镜戴上,也循着逃生梯急急下楼。
他找了间厕所躲入,这才仔细检查了安娜的背包,背包中有些护唇膏、面纸等随身事物,且还有一本记事本。
罗裕文翻了翻记事本,前几页都是些只字词组,但第三页,一行字让罗裕文怵目惊心——逮捕罗姓男子。
跟着底下便是罗裕文的一些基本数据,例如年纪、曾经就职公司、住址、电话,和一部分平日行程。
罗裕文看得头皮发麻,他以为自己平时偷窥阿琳、偷窃银行、残杀情敌等丑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知道,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且计划性地要对付他,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双眼又要开始突出,他的皮肤冒出黑虫,他的表情狰狞许多。
他心里的恐惧很快被愤怒和自信淹没,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又变得更加强大,他不怕那些想要对付他的人。
跟着,罗裕文又翻过一页,那是另一组资料——
夏又离的资料。
............
罗裕文凭借着安娜记事本中的数据,知道了夏又离的住家位置。
他在当天深夜,对夏又离的住家发动虫袭,却意想不到地遭到强力抵抗,被一只怪狗咬掉左手,以及身上两大块肉。
他那失去的手无法变回来了,但是从断口处冒出了各种奇异的节肢骨架,像是突变的节肢动物,各种古怪的节肢触角缠绕出人手的形状,但外观和人手当然相差太多。
同时,他被松狮魔咬掉的两块肉,也冒出了暗红色、微微透明的奇异肉瘤,肉瘤里似乎聚集着黑黑的虫。
罗裕文驼着背,在暗巷里畏畏缩缩地走,他的眼睛时而向外突,时而往内凹,一会儿气愤地想要回去报仇,一会儿又惊恐地想逃到没人的地方,一会儿则又十分自卑,蜷缩着身子躲在防火巷里的墙角。
在接近清晨时分,他呆立在这栋公寓楼下,抬起头,望着一扇窗——阿琳卧室的窗。
阿琳家位在四楼,卧房窗子没有装设铁窗。
罗裕文脑中一片空白,人已经伏在窗子旁的墙上,姿势犹如一只蟑螂。
他潜入了阿琳卧房。
不知道是否是触发了蟑螂的能力,罗裕文的动作快速,但手脚极轻,一点声响也没有。
他静静地蹲在阿琳床边,望着她的睡脸,呆望半晌,伸出右手,轻轻碰了阿琳的脸颊。
然后阿琳醒了。
“唔!”察觉到床边有个陌生人的阿琳,还没来得及尖叫,罗裕文的手便捂上了她的嘴巴。
阿琳在极度惊恐之中,挥手打落罗裕文的褐色眼镜,她见到罗裕文在漆黑寝室里那一对闪闪发亮的骇人眼睛,便昏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琳,我不是故意的,我⋯⋯”罗裕文颤抖地解释,他抱起了阿琳,跃出了窗。
他在空中展开翅膀,在漆黑寒冷的冬晨中高高飞升。
阿琳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身上裹着的,并非熟悉的棉被,而是一张散发怪味的厚重毛毯。
她想起在近晨时分发生的事,骇然坐起。四周环境全然陌生,她则躺在一张木板单人床上。
这是一间铁皮屋,是罗裕文的野外基地。
而罗裕文就坐在床边不远的一张凳子上,望着她。
“小罗!是你?”阿琳尖叫着。
此时的罗裕文穿着厚重外套,戴着帽子和深色眼镜,但阿琳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毕竟他在离职前,就戴了好几天的深色眼镜。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阿琳继续尖叫,想要下床。
“你听我说!”罗裕文站了起来,伸手作势要阿琳别动。
阿琳见到了罗裕文那恐怖的左手,心中骇然,不停向后退缩,身子紧贴着墙。
她透过床边不远处的窗,见到外头一片荒凉,不由得惊恐而绝望,只能不停地尖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罗裕文将那只手摆到了身后,坐回板凳,懊恼地垂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小罗⋯⋯你⋯⋯”阿琳见到罗裕文沮丧的样子,心中的惊恐褪去几分,她怯怯地问:“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罗裕文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阿琳,点了点头,跟着又摇摇头,说:“我不确定是不是生病了,但我的样子变得⋯⋯很难看。”
“你⋯⋯你怎么没去看医生,还有,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阿琳问。
“阿琳,你听我说⋯⋯其实,我不觉得自己生病了⋯⋯”罗裕文这么说着,他见到阿琳满脸狐疑,便试着向她解释。
“你应该看过美国超人英雄类型的电影吧,那些会飞檐走壁、身怀神奇力量的人⋯⋯我就像是那样,我得到了一种力量,很厉害、很强大的力量,我可以⋯⋯我可以做很多事,我会飞,我的力气变得很大,还有⋯⋯还有很多很厉害、很方便的能力。我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是个⋯⋯非常棒的男人。”罗裕文越说,越显得兴奋,不由自主地比手划脚起来。
阿琳见到罗裕文这样子,又见到他恐怖的左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不住地点头。
跟着她问:“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怎么做到的,你有没有伤害我的爸爸、妈妈跟姐姐?”
“没有⋯⋯”罗裕文摇摇头,跟着笑说:“我抱着你飞出了你卧房的窗户,跟超人一样,跟小飞侠彼得潘一样。你不是最喜欢小飞侠了吗?我会飞喔。”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边?”阿琳问。
罗裕文一时哑口无言,在这当下,他又显得有些羞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了,他只好说:“我只是想,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看一看⋯⋯”
阿琳默然半晌,突然问:“小罗,最近我身边一些同事朋友出了意外,是不是跟你有关?”
罗裕文连连摇头说:“不是,跟我无关,我不太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阿琳又默然半晌,她拉开毛毯,冷得全身颤抖,只得再将毛毯裹上,试着要下床,边问:“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行。”罗裕文站了起来。
阿琳见罗裕文深色眼镜底下的眼神奇异而吓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害怕地发起了抖。
罗裕文见到阿琳害怕的模样,心中有些自责,退了几步,说:“我⋯⋯我只是想和你多聊聊⋯⋯可以吗?”
阿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