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知道自己说中了,但仍摇摇头说:“这还是没用,狐魔比你想象中还厉害,虫人不是她的对手,她先收拾虫人,再收拾你,依然绰绰有余。”
“狐魔跟虫人,我都接触过,他们的力量我比你清楚。要是在平地,你说得没错,但在山上,虫人的力量难以估计。”安娜专注看着望远镜,哼哼地说。
“嗯,这么说也没错,山上虫多。”夜路啧啧地说,回头望了身后不远处的那张板凳,上头还搁着他的手机。
他挪了挪身子,见安娜仍专心望着罗裕文的一举一动,也没回头,便后退几步,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突然他感到颈子一阵紧缩,赶紧收回手,颈才不再痛。
“会怕就好,还是安分点好。”安娜没回头,哼哼笑了几声。
夜路无计可施,自个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躺下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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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裕文从口袋取出一双白色手套戴上双手,遮住了他的古怪左手,跟着伸出右手作势要牵阿琳。
阿琳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搭上罗裕文右手。
“想去哪里?想吃什么?”罗裕文微笑地问。
“随便,哪里都行。”阿琳苦笑回答。
罗裕文哈哈一笑,说:“吃什么都行,别在乎价格。你知道,就像你看到的,现在的我要什么有什么了。嗯,还少了台跑车,美人要配好车,我今天夜里就去弄一台。”
罗裕文牵着阿琳的手,往山下走,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便说:“其实虫子也没那么可怕,我之前也不喜欢虫,不过,现在渐渐爱上这些迷人的小东西,它们能替我做很多事。只要有虫的地方,我就是王,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男人,我无所不能。”
“世上最棒的男人,只属于你。”罗裕文这么说时,深情款款地望着阿琳。
“我很开心。”阿琳点点头,她的微笑僵硬,心中无奈。牵着她的“小罗”,和她印象里的公司前辈“小罗”,几乎完全不同。
在晨间到午后这段时间,罗裕文不停地向阿琳倾吐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爱慕之情,同时也不断述说自己的优秀。
他有时骄傲得意地吹嘘自己的能力,有时又怯懦自卑地恳求阿琳不要嫌弃他此时的怪样子,有时又躁怒地大肆批评那些追求阿琳的男人们。
阿琳只能顺着罗裕文的心意答话,差不多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那当然是出自于非自愿的不得不然。
她身上这件雪白礼服、罗裕文穿的高级西装,以及铁皮屋角落大皮箱里堆放的另外几件名贵衣服、高级香水、首饰,都是罗裕文动用窃自银行金库的钱买来送给阿琳的礼物。
在罗裕文提议更衣下山用餐时,阿琳勉为其难地要罗裕文转过身去,让她裹着毛毯更衣。
罗裕文便也故作绅士地退到铁皮屋一处角落,换上高级西装。
他俩手牵着手,像是一对情侣悠闲地在郊外散步。走了好半晌,才到了山下,又走了十几分钟,招到一辆出租车前往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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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去哪里了?”奕翰一见到步出补习班的夏又离,便喊住他问。
“啊?你身体没事啰?”夏又离愣了愣,耸耸肩。“我出门时他还在赶稿,叫我别打扰他。”
“刚刚去你家,打电话给他,没人接。我翻墙进院子,从破窗户钻进去,他人不在,松狮魔也不在。”奕翰这么说。
“翻墙⋯⋯还从破窗户钻进去?那样不会被玻璃割伤?”夏又离白了奕翰一眼。
“不会。把玻璃打更碎一点,扑进去就没事。”
“喂⋯⋯那是我家耶,我爸妈这两天可能会回来。”夏又离有些不悦。
“唉呀,帮你换块玻璃就是了。”奕翰显得兴致盎然,他卷起牛仔外套的袖子,向夏又离握拳展示,又揭开牛仔外套,拉了拉裤管。
夏又离这才注意到,奕翰穿着一件像是潜水衣般的紧身衣,材质特殊,类似橡胶,却又更粗糙硬实些。
“酷吧。”奕翰打开机车椅垫,里头还有顶同样材质的面罩,在口鼻处有类似潜水镜的小配备。
“这是防虫装,协会有跟虫人交手的经验,一般虫灵可以用魄质抵抗,但一堆虫灵里假如掺杂着有毒活虫,防不胜防,所以协会有这项秘密武器。我替你跟夜路也准备了一件。”奕翰拍拍背包。
“不用了,我才不怕虫。”天希突然开口:“你给夜路穿吧,他那么弱,穿两件刚刚好。”
“哈哈,说得好。”奕翰不置可否,跨上机车,问:“现在呢?去吃饭?还是先找夜路,再一起吃?”
“我们已经查出虫人的数据了,边吃边讲。”
他们在一家小吃店用晚餐,仔细研究了罗裕文和阿琳的资料。
很快就决定要直捣黄龙,前往罗裕文住所逮人。
二十分钟后,夏又离和奕翰来到罗裕文住家大楼底下,这儿管理并不严密,他俩轻易地跟在同楼住户身后,通过需要刷卡的正门。
他们先在中庭晃了一会儿,确定了楼层和确实位置,接着兵分两路,奕翰乘坐电梯来到罗裕文套房门外。
夏又离则绕到建筑后方,趁着没人当下,出墨画了“飞羽咒”,抓着羽翼,踩着墙沿往上奔走,来到罗裕文套房窗外,左手画了个“破山咒”,将拳头变得如篮球大小,一拳击破窗户,开窗进屋。
“是他家没错!”夏又离入屋,弯着腰凝神应战,他感应得出屋内弥漫着奇异气息,但小小的套房里并没有人,罗裕文显然不在家。
夏又离替守在外头的奕翰开了门,两人在屋内翻找了一阵,除了一些昆虫图鉴、昆虫尸体之外,一无所获,是个很平凡的单身男子住家。
他们决定离去,在离去前,天希在屋内布下结界,夏又离也在门上画了个“看守龟”。
“看守龟”本是非常入门的咒术,一般异能者都能轻易发现,并加以破解,但罗裕文徒有强悍的魔虫力量,却完全不懂这圈子中的各种奇门异术,若罗裕文没有提防,返家一开门,夏又离就会收到“看守龟”的通知,再次前来逮人。
届时天希发动结界,前后攻入,如同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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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亮的刀具轻轻切进鲜嫩的牛排肉,血汁自切口渗出,淡淡的温热血腥味融合着酱料肉香,变成令人垂涎三尺的鲜美香味。入口后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是顶级牛排的滋味。
罗裕文的动作相当缓慢。
一方面他那化成奇异虫肢的左手,触感有些迟钝,握不稳叉子;
另一方面,他想等阿琳自厕所出来。
他自己盘子上的牛排只剩下三分之一,而阿琳盘上的牛排,则是完整无缺。
刚才他们才点了餐,阿琳就突然皱了皱眉、脸色有异,说自己生理期来了,急匆匆地向侍应生问了厕所位置,提着礼服裙襬,别扭起身如厕。
罗裕文没交过女朋友,并不清楚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孩赶往厕所处理生理期状态,需要多久的时间,但似乎有点久。
阿琳离座,至少有二十,甚至三十分钟了。
他停下刀叉,双手交迭,默默望着厕所的方向,深色眼镜底下闪动着不安的光芒。
又过了几分钟,他更加坐立难安,缓缓站起,进入男厕。
他关上厕所门,坐在马桶上,握了握拳,再摊开,掌心中多了一只小小的果蝇。
他有些犹豫,像是不知该不该放出手上的果蝇。
他觉得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形下还派虫偷窥,不免有失风度,但半晌之后,他还是让果蝇缓缓飞起——
两分钟后,他重重开门,恶狠狠地冲到洗手台前瞪视着镜子,这举动吓得一个正在洗手的小男孩夺门而出。
阿琳不在女厕,她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