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裕文落在地上,此时他的模样已不像人。他的脑袋变形,接近倒三角;
眼睛变得几乎和橙子一样大,向外突出,殷红发亮;
额头上长出犹如触角般的长肢;
嘴巴突出奇异的口器;
他的四肢都变得和左手一样,犹如各种昆虫节肢拼凑而成。
“他没办法驾驭魔虫的力量,被魔虫反客为主啦!”天希出声提醒。
“真难缠!”安娜气愤下令,十来个娃娃一拥而上,集中全力朝着罗裕文飞射头发。
罗裕文反应奇快,一蹦蹦上树梢,闪过四面八方射来的飞发,跟着纵身落下,踩碎两只人偶娃娃,再回身一爪,抓碎三只人偶娃娃。
安娜甩头,长发成一排,犹如一把利刃,朝着罗裕文斩去,罗裕文挥动左手巨镰挡下,此时他的身手灵巧,像是螳螂,又像蟑螂,他挡下了安娜发刀挥斩,“哗”地一扬手,虫潮狂涌,像是大浪一样朝着安娜打去。
“呀!”安娜猛一甩头,长发卷住树梢,将她向上拉去,勉强躲过这波虫潮,但她的脚还是让虫潮扫到,爬了满脚虫,比起刚才,现在这些虫又凶又猛地螫咬着安娜的脚。
树下,夏又离趁着罗裕文攻击安娜,赶紧找着夜路,画了“飞羽咒”要逃。
他双手紧抓飞羽,向上一冲,却给一股虫柱撞中,两人再次摔落在地。
罗裕文轰地一跃而来,落在夜路脚边,一把抓住夜路脚踝。
夏又离赶紧画出“破山咒”,一手抓着飞羽,朝罗裕文猛然飞窜,挥动他那破山大拳头,一拳击中罗裕文侧腰,用拳顶着罗裕文撞上一株树。
罗裕文尖吼一声,也回击一拳,打在夏又离腰胁处,即便有强大魄质护体,夏又离仍断了几根肋骨。
“哇!”夏又离身子向后飞退,躺倒进了虫堆。
罗裕文一纵身,就要往夏又离身上踏。
“碰!”罗裕文被一股怪力撞开了一公尺,踏在夏又离身旁的虫堆上——
扑来的是奕翰。
“怎么打成这样?”奕翰怪叫,他终于赶上了。此时他带着防虫头套,背着背包,手上拿着一只像是烟雾弹的东西,那是协会用来对付虫人的驱虫药剂。他扳开安全杆,将那药剂瓶抛向夜路,说:“这可以驱虫。”
跟上的夜路接着了那药剂,连忙扶着夏又离退远,一面将不停散发烟雾的药剂在身边乱挥,不论是活虫还是鬼虫,果然缓缓地退开,且不再螫咬。
“呀!”罗裕文吼叫着,朝着奕翰扑去,扬起右爪要抓奕翰。
奕翰本便擅长近身格斗,他咬牙聚力,紧身防虫衣遮住了他皮上的刺青图纹散发出的光芒。
在罗裕文右爪挥来之际,立时侧头扭身,避开那爪,同时一拳重重击中虫人脸面。
跟着他又出数拳,碰碰打在罗裕文坚硬的胸腹上,将罗裕文打退了好几步。
罗裕文愤怒地挥动左手巨镰,想要劈斩奕翰,却被另一侧伸来的黑发缠住;
同时,夏又离远远地放来几只火鹰,其中一只炸中了罗裕文脑袋。
夏又离和夜路借着驱虫药剂的效力,稳住了阵脚。夏又离开始施放蛙、怒兔和大火驱赶地上的虫,且不时掩护奕翰。
“给我驱虫药。”安娜则是重整旗鼓,向奕翰要了一颗驱虫药剂拿在手上,指挥着剩余的娃娃强攻罗裕文。
“这虫人怎么回事?”奕翰虽不明白为什么长发安娜会和他们同一阵线,但见到虫人变成这副样子,心里大概也有了个底,知道当下若不同心协力,那别说完成各自任务了,反而很可能会命丧于此。
“起!”安娜突然一喝,罗裕文身后又张起数张黑发大网,再次紧缚住他的全身。
奕翰猛地冲上,鼓足全力,朝着罗裕文的鼻子再次重重一击,将他整个脑袋打得后仰,跟着又一拳轰在他小腹上。
奕翰抡动第三拳,却被罗裕文挣破了黑发大网,一巴掌甩在奕翰脸上,轰地将他砸在地上。
这一击极重,远远超过黑摩组鸦片的拳头。
奕翰趴在虫堆上,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
安娜发刀又直直斩来,罗裕文速度更快,向前扑去,一把将安娜按在树干上。
罗裕文掐开安娜的嘴巴,而他的手上冒出了虫。
“唔!”安娜惊骇至极,想要赶紧闭口,但罗裕文的手劲太强。
七道“大火”在罗裕文背后连环炸出七个光爆。
罗裕文松开了手,跟着突地感到右眼剧痛,是安娜的长发刺入了他的右眼。
“吼——”他愤然挥手,朝安娜扫去,安娜低头闪过,只觉得四周震动,嗡嗡声极响。
她还没站稳,地上虫柱便轰起,像一只出水黑色恶龙,将她重重轰得飞退老远,挣扎半晌,也站不稳身子。
罗裕文呀呀怪叫,要去追击离他较近的奕翰。
奕翰勉强抬起手要接战,七道巨大火鹰又窜来,再次将罗裕文逼退。
“天希小姐,你能动了?”夜路望着夏又离,只见他倚着树站起,右手前举,上头还附着“懒人手”。
“不,天希现在只能使用我的右手⋯⋯”夏又离摇摇头,强忍着胸腹间断骨剧痛,颤抖的左手微微张着,奋力出墨。
罗裕文张着口器,微微驼背,双手直直垂着,凶恶地瞪着夏又离,突然呼出一口恶气,嗥叫一声,四周虫鸣飞声越变越大,不论是活虫或鬼虫,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将这战场圈得有如铁桶。
“哇,我们逃不掉了!”夜路望着四面八方都是虫墙,他们犹如被困在台风眼中。
罗裕文跃上一株树,手一扬,地上掀起一片虫海,袭向夏又离。
“哼!”天希大力操纵着夏又离右手,大力沾了墨,连画三道“大火咒”,在“懒人手”的效力作用下,二十一个光阵层层迭迭地出现在夏又离身前,一只只燃火大鹰窜出光阵,一只只轰入迎面扑来的虫海大浪,闪耀光芒将四周映得明亮一片。
奕翰眼见负伤的安娜摇摇晃晃地受到恶虫围攻,也不管她是四指那方的接案人,赶紧开启一颗驱虫烟雾弹赶去,将安娜扶到夏又离身后,负伤四人结成阵势死命防守。
“狐狸,上次你不是用计弄昏这小子,就能出来了吗?怎么不再试一次?”安娜推着夏又离问。
“情形又不一样,那时我知道你不会杀他,但现在危险多了,一有差错,虫人就可能杀光我们。”天希哼哼地说。
“什么?夏又离昏迷,狐魔就能发威,怎么不早说!”夜路一听还有这招,急急捡起一颗大石头,来到夏又离身旁。
“别闹了!”夏又离吓得大喊。
奕翰也拦下夜路,骂:“要是打死他怎么办?”
罗裕文跃下树,踩在底下汹涌波动的虫浪上,一个翻身让脚下隆起的巨大虫柱,轰隆朝着夏又离撞来。
“守不住了啦,得想办法逃!”天希奋力画咒,又是十几二十只火鹰连击,这才将大虫柱击散。安娜也不时甩动长发,扫打四面八方企图攻入防线的虫。
夜路则将奕翰背包中剩余的几颗驱虫烟雾弹开启,堆摆在四周,跟着便扑倒在地,哇哇吐了起来。
“你该不会中毒了吧。”奕翰赶紧从背包中取出一只小玻璃瓶,也是协会配给的药品。
他揭开瓶口,灌夜路喝下,跟着他见到安娜口唇发青,便也给她一瓶,说:“保持体力,这药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推迟毒害,让你撑久一点。”
安娜接过,咕噜喝下,只觉得甘甜芬芳,滋味像是蜂蜜,她鼓起力气,又甩发助战。
“真的挡不住啦,我要用全力召出『飞羽』,不想死的就紧紧抱着夏又离,没跟上的,我也没办法救啦!”天希大喊,尽管天希的魄质强悍,但她只能操纵夏又离一只手,无法游斗突围。方才夏又离又是“破山”又是“力骨”,早将魄质消耗不少。
而罗裕文却有源源不绝的虫灵相助,也能召集活虫,虫柱、虫浪一波波猛袭,让天希渐渐感到吃不消。
“我数到三。一——”天希喊,扬手甩出十数道“大火”,再一次打散袭来的虫柱。跟着她数到二,挥手沾墨且飞快画咒。
“三!”数道飞羽凌空浮现,夏又离左手抓了一只,天希操纵着右手抓了两只。同时,奕翰右手挟着夜路,左手搂着安娜,往夏又离身上靠去,安娜则用余力伸出长发,将四人紧紧捆成一串。
“太重了!”天希气骂,全仍然鼓足全力飞天。
四人靠着三只飞羽,在火焰大鹰的掩护下窜离地面。
罗裕文却已在他们头顶上等着——
“呀!”天希惊慌转动飞羽想要闪避,但随即便让从地上窜起的三股虫柱击中。
四人又被击落坠地。
罗裕文也落下地面,站在夏又离身前,一把将他提起,掐住他的嘴巴,迫使他张开了口。
奕翰勉强撑起身子,朝罗裕文奔去,却被罗裕文一把挥飞,撞上一株树。
这数个月来,奕翰已经万分努力地练习他的铁身术,但眼前的对手是和天希同等级的虫魔,奕翰和他有着如同幼童和壮汉之间的差距。
“不甘心,我不甘心⋯⋯”奕翰恨恨骂着,回头朝着夜路大喊:“你的松狮魔呢?快叫你的松狮魔来!”
“我⋯⋯我从下午开始⋯⋯就很怀念它了⋯⋯”夜路爬到奕翰身边,喃喃地说:“但是我下午⋯⋯好不容易写完,交稿⋯⋯它开开心心地走了,下一次出现,是我再度拖稿的时候⋯⋯”
“妈的,什么时候不交稿,刚好今天交稿,你写这么快干嘛?不会多拖一天吗!”奕翰气骂,挣扎站起,又冲去要救夏又离。
“哇咧⋯⋯努力工作,写完交稿也要被骂⋯⋯”夜路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趴在虫堆里,任由那些虫在他身上乱爬。
他被虫咬得痛极,气呼呼地伸指乱点那些虫。“你们咬我⋯⋯我痒你们⋯⋯蚂蚁蚂蚁蚂蚁蚂蚁⋯⋯”